“讲实话!”

“真是捡来的,爹!”

“跪下!”

秦钟扑通便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

秦大有看了看林小余和严语,转过身来,朝严语说。

“严老师,当初是我向县里请了你来教孩子,这些年收成不好,村里也没什么补贴你,让你受委屈了。”

秦大有突然提起这一茬,似乎在叙情分,严语也一头雾水,但听得秦大有接着说。

“秦钟这小崽子是个没出息的孬货,比不得严老师这样的化人,但量他也不敢诓我,他说是老羊坡探洞捡到的,我就信他。”

“连自家儿子都信不过,这不是人干的事儿,大家伙儿说对不对?”

这话一出,众人自是纷纷附和起来。

严语脸色也难看,林小余紧张起来,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怕是严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村长说得对,你相信儿子,这是人之常情,只是秦钟不是我儿子,我信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我能不能问他几句话?”

严语这话带刺,众人都听得出来,秦大有却没太多恼怒,只是公允地说。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你问吧,我在边上盯着,他敢说半句假话,我打断他双腿,让他下半辈子跪着过!”

严语扭动了一下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秦大有却没让人给他松绑。

“秦哥,你见过张教授对不对?”

“是……是!”

“鞋子是我给他的,你也见过,对不对?”

“是……”

秦钟这么一回答,秦大有眉头紧皱起来,众人也都有些叹息。

秦钟察觉到氛围不对,当即抬起头来,大声说:“但鞋子不一样的!”

“张教授手里的鞋子是左脚,我捡到的这只却是右脚!”

“小余,鞋子是你亲手缝的,你最清楚,你看看就知道了!”

“右脚的鞋?”听闻此言,严语都有些惊讶,因为在沙棘林之时,捡到鞋子的那一刻,实在太过惊喜,情绪激动,谁还在意是左脚是右脚?

林小余捡起了旁边的小鞋子,表情渐渐凝固起来,她看了看秦钟,又看了看严语,显然也不敢确定。

孩子丢失之后,她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捡到鞋子已经是天大欢喜,说实话还真没在意是左脚右脚!

“赵家媳妇,你说说,这鞋子是不是严老师转交给教授的那一只?”

秦大有这么一催,林小余也沉默许久,终究是咬了咬下唇,朝秦大有说:“我……我当时没在意……”

村民们本以为秦钟刻意诬陷严语,毕竟众人的孩子都是严语在教导,严语为人也没得话说。

然而这么一看来,林小余似乎欲言又止,颇有点撑死了要维护严语的意思了。

“这鞋子是你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就穿在你家娃娃的脚上,你个当娘了会不清楚?”

“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一句句非议就如同一根根银针,扎在林小余的心头,莫提多难受了。

孩子尚未有消息,时间全都耽搁在这事情上,那可大大不妙。

严语当机立断,朝秦大有说:“村长,把张教授找来对质就清楚了。”

“孩子还没消息,咱们不能干耗在这里,多说无益,耽搁了搜找孩子。”

秦大有点了点头:“严老师说的对,不过教授腿脚不便,而且人家是省城的大教授,咱也不好请来这山旮旯,二狗,你腿脚快,去张教授那里问一问情况。”

秦大有也有些忌惮,张顾霖毕竟是科学工作者,而秦家坳是他们搞封建迷信的地方,如果让张教授看到这光景,怕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叫二狗的年轻人也不多说,转身就往外跑。

“都别干等,把庙里收拾一下,别惹恼了龙王爷。”

秦大有也没有给严语松绑的意思,踢了儿子一脚,骂道:“别偷懒,荒废了力气!”

毕竟是自家儿子,在家里如何跪都应该,在外人面前,一直跪着,丢的是他秦大有的脸。

秦钟识趣地爬起来,拍拍屁股,跟着众人收拾龙王庙去了。

秦大有看了林小余和严语一眼,也慢悠悠地走过去当监工了。

林小余想给严语松绑,但严语却摇了摇头。

“算了,绑着就绑着吧。”

林小余颓然坐了下来,抱着双膝,过得许久才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严语,咬了咬下唇,到底是问了一句。

“是左脚,还是右脚,你不会不记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