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第252章

陆老夫人看余氏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心中叹了口气，所谓娶妻娶贤，但凡余素莹别做出拿自己闺誉算计的事，陆老夫人对她的印象都不会差到这个份上。只是瞧着余氏这副心疼委屈的模样，这些话陆老夫人也不想说了，只提醒她道：“既是恒之娶妻，总要问过他的意思。”

有的人就是天生合不来，别管谁多优秀都没用。大楚一直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年相看亲事压根没有小儿女的事，都是父母做主就定下来的，而父母替儿女相看亲事还能按什么标准呢，除了家世也就是性格才能这些。

早些年有两户人家结了亲，男方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十七岁的年纪考中状元，说亲的时候多少人家上门去提，最终定下了一位宗室郡主，皇亲国戚才貌双全，婚事定下来的时候谁不赞一句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两人成了亲，新婚之夜就两看生厌，之后矛盾越来越深，偏偏当时的皇帝做主赐的婚，谁敢提和离的话，最终结果惨烈，那位郡主一把火将两人都烧没了。

自那之后，大楚依然不允许适婚男女私下相交，但相看的时候总会安排小辈见一见，不说一见钟情，至少不能两看生厌，若真是看不对眼的，也不会强迫，毕竟谁家结亲也不是奔着结仇去的。

余氏心道，这跟反对这门亲有什么不同，陆恒之是一直都不愿意娶余素莹过门的。她就不明白了，素莹容貌不错，性子也温柔乖巧，又是表兄妹自小相识的，陆恒之到底不满余素莹哪一点？

余氏心中不服，当面也不敢反驳婆婆的话，只答应着，“母亲放心，儿媳是恒之的亲娘呢，怎么可能害他呢？”

见她冥顽不灵，陆老夫人摇摇头，也不再谈这事，恰巧丫鬟来禀告要摆席了，一群人起身移步往摆席的地方去。

坐席的时候是男女分开的，但毕竟是一家子小聚，也只是分了桌，隔着桌子还能说上话。陆涵之看了男子那桌一眼，程君泽两侧是陆敏之和陆恒之，长辈们还没来，正低声同陆敏之说话。倒是另一侧的陆恒之，一时看看程君泽，一时又回头看看陆涵之，一副受到了冲击的样子。

陆涵之心道，程君泽性格很好啊，跟两个兄长相处都不错，应该不会欺负陆恒之吧！还想观察观察，陆恒之发现堂姐在看他，干嘛收回了目光。

要说程君泽欺负陆恒之，还真是冤枉他了。程君泽虽然习武从军，但也跟着师长读，本质上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何况陆恒之还是妻子的堂弟，程君泽不说当成亲弟弟爱护，也得讨好几分，哪里会欺负人。

事情的真相是，几个人闲谈间，提及了陆恒之的困扰，说起他母亲逼着他把表妹娶过门的事。陆家兄弟都知道这事，也知道自家二婶的固执，对此只能拍拍陆恒之的肩膀表示安慰。倒是程君泽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内情，闻言道：“既是二婶要你不得不娶那位表妹为妻，你也能让她不得不为你求娶另一位姑娘啊！”

这就是程君泽与陆家兄弟的不同了，领兵打仗要紧的是战事胜利，至于过程倒不那么重要了。在程君泽看来，既然已经到了宁死都不愿屈就的程度了，那能使点手段达成目的有什么不好呢？

这个提议让陆家兄弟三个都惊叹了一回，但是相比起沉稳持重的陆清之觉得不可行，另外兄弟俩惊叹了一回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是程君泽在陆恒之眼中，原本也是端方沉稳的性格，万万想不到他会给出这般近乎叛逆的提议，这个反差让陆恒之忍不住多看了姐姐姐夫几眼，甚至想问问陆涵之，姐夫平时是什么性格。

程君泽没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等陆涵之问起时，也没反应过来陆恒之有什么不对，于是等到元宵节，陆涵之跟程君泽一起出门看灯，巧遇陆恒之跟一位姑娘相携同行时，忍不住惊得睁大了眼睛。

程君泽接过店主递过来的花灯，顺着陆涵之的目光看去，才想起那么回事来。听程君泽解释了一回当日的事情，陆涵之再看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道：“没想到，三弟对那门亲不乐意到这个程度。”

但想想似乎也并不意外。最开始时，想来是没有那么不满的，自小相识又是表兄妹，哪怕不赞同余素莹的一些行为，赢个也不至于心生厌憎。但原本就性格不合，还总是被余氏刻意凑成一对，十几岁的少年多少有些逆反心理，最终有了娶谁都不愿意娶余素莹的想法也就并不奇怪了。

只是，“那位姑娘我还是第一回见，也不知是哪家姑娘。”

陆涵之成婚近两年，虽然还不到二十呢，但成了婚的妇人与未出阁的少女不是一个圈子，除了相熟的亲友，结交的就少了。陆涵之不认得，程君泽就更不认识了，瞧着两人虽然走在一起，却也隔了一些距离，便知陆恒之虽有心推掉余家这门亲，但还是知道分寸的。

元宵节本就是少有的少年男女可以一同出游的日子。平素里讲究男女大防，但在元宵节时，只要不逾矩，男女同行、互送礼物都没有问题。当然，姑娘家的清誉经不起折腾，真走在一起还互送了礼物，那基本上也就是打算结亲的意思了陆恒之的打算很明显，就是借此给自己找个媳妇，今日街上人多，总有熟人遇见，逼着母亲为他上门提亲。

“这，多少有些乱来了。”陆涵之叹了口气，从这件事上，她算是看明白陆恒之的决心了。但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陆恒之为了摆脱余氏和余素莹，设计了这一出，也不知这位姑娘品行如何。

“若非非做不可，三弟他何至于如此？”程君泽摇摇头，他那时不过随口一说，原没想过陆恒之会当真，可见对余家和余素莹的抵触，如此，虽不算好事，也比娶了余素莹压抑一辈子要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