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高俅并不知道那位大人物的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不过估计是和皇位的事情脱不开干系的,虽然说那位大人物实际上并没有资格去继承一切,可是毕竟她是有机会去走到那一步的。而且如果真的让她成功了的话,说不定前代的武周一朝又会在大宋以另外的一种形式重现。退一步说,就算是她没有心思去那么多的事情,可是为了她的孩子,做一些事情也并非是不能理解的。

要知道,历朝历代都是讲究个‘嫡长子’继承的制度,可是问题在于,并不是每一个所谓的嫡长子都能够顺顺利利的坐到他应该坐到的位置上。从古至今,有太多太多的事例让人警醒了,比如说秦朝时候的扶苏,虽然说哪里都好,可就是太多死心眼了,以至于最后让胡亥给夺了位置,并且还将性命也一并丢掉了。

唐朝时候的李建成,就更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了。本来身为太子,李建成继承李渊的皇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最后又如何了呢?还不是让人家发动玄武门事变,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到了本朝,这例子就更是多的都不用去细找了,从宋太宗赵光义谋夺了其兄宋太祖赵匡胤的皇位之后,一直到了赵佶这一代,‘嫡长子’继承的制度虽然不能说是名存实亡,可却也是形同虚设了,尤其是最近的几十年间,大宋的皇帝身体没一个好的,而且有的还没有留下子嗣,‘嫡长子继承制’自然就是完全没有办法推行开来了。

现如今这位大人物做了这么多事情,说不准也是有未雨绸缪的打算,高俅心里面明白,如果说皇宫里面出点什么事情,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曾经高高在上的被打落云间,曾经俯首称臣的却一飞冲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可是不论是什么事情,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其主导者能够借用的力量却是有限的。因为大家都有着这样或者说那样的顾虑,所以说如果不是跟宫内的某人休戚相关的话,大家就算是想要站队,也往往不会表现的太过着急,而是会先行观望一番,看看情况如何之后,再行打算。

现在以这位大人物可能掌控的力量来看,就算是没有任何来自朝堂之上的援助,仅凭她自己建立起来的势力,就已经可以不去理会任何有心人的攻讦了,甚至于在关键时刻亮出底牌,反打对方一手,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从来皇室多纷争,高俅也是完全没有想要参与进那位大人物事情之中的意思,毕竟在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便会上数辞官归隐,因此后面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跟他高俅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就算是高俅在之后因为某些事情的原因,不会立即辞官归隐,可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要命了,高俅总归是还没有活够,不然早就试着看看自杀能不能回到自己曾经生活了很久的年代了。

仔细想想,现在的皇宫之中,皇上赵佶的妃子是有不少,可是真的有子嗣的却是不多,而且这些妃子还都有一个十分尴尬的共同点,那就是出身卑微。

最近这几年赵佶有没有新纳妃子,高俅并不知道,可是就算是近几年有新人进宫,可是没有个节骨眼的话,想要成功上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早先就在赵佶身边的那几个妃子,却基本都是侍女出身,有的曾经是太后身边的侍女,有的干脆就是那位侍女妃子身边的侍女,身份如何,实在是不用多说了。

见微知著,仅凭着这些信息,高俅已经猜到了后面的结果会如何,而且实话实说,如果真的参与进这件事情的话,那高俅能够捞到的好处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可是他却是不愿意去掺和这些破事儿,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也容易损害自己的名节。哪怕说高俅其实并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名节,可是也没有亲手去玷污的必要。

至于说苏符和张千两个人,高俅相信,他们两个人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现在自己有屡次三番的警告他们,想来他们是不会随随便便搅和进这种事情之中了,既然如此,那高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唉~!这件事情你们是忘得越干净越好,而我……自然也是忘得越干净越好的!”

高俅长叹一声,似乎是在叮嘱苏符和张千二人,可是实际上却也是在叮嘱他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去参与进这种事情之情,那么遗忘掉自然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只要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算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那跟高俅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高俅自己觉得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想通了这一切,接下来的一些时日里面高俅也就不为这些没有必要沾染的事情去烦心了,而是专心致志的去监督刘铭建造连谷水了。

当然,高俅的住所也在没两天之后就从连谷城内搬了出来,因为要建造水的关系,连谷城内蓄水开始就不可以住人了,而且又因为高俅说过要弄一些‘漂浮物’来加强攻势的事情,因此连谷城内的房子是都要拆掉的,而且刘铭带着人也确确实实是这样做的。

在高俅监督连谷水建造的时候,并没有分心去理会薛海此时正在做些什么,不只是因为他对薛海的为人十分的放心,更是因为他心里面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薛海其实能够听进去的也是十分的有限的,既然如此的话,自己还操心什么呢?反正看薛海这些年来的发展,显然他的能力是超过了一开始高俅对他的预期的,因此将事情全权交给薛海处理,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而薛海也是在这段时间之中,将自己能够召集到的人手全部都召集了起来,因为高俅吩咐的事情实在是不算轻松,若是不全力以赴的花园,说不准还真的可能要出现什么差错的。

人手集中起来,薛海只是找了几个负责的人来,在详细跟他们说了这次的任务之后,便将他们都放了出去。而这些人将会带着‘赊刀人’之中绝大多数的人手去分散到西夏国内,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散布他们所编写的‘谶语’,而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候’,这个就需要那些负责人去协商、安排了。总而言之,后面的事情,薛海并不会亲自负责了。

而在送走了那些人之后,薛海却是又召唤来了一个人,跟之前那些人完全不同的一个人。这个人身材瘦削,清瘦的脸庞,下巴上这这三寸长的胡须,配合上那一身灰色的道袍,却是很有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十分的不简单。

而这个人也确实是不简单的,在整个‘赊刀人’的组织之中,他虽然不算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可是跟他类似的人却也是没有多少的。此人早些年间是个走江湖算卦的先生,能耐肯定是有的,毕竟算卦什么的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因此说他有本事也并不算错。只不过后来他算到了惹不起的人的头上,人家恨他胡说八道,就想要整治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薛海出现救下了他,随后又随便找了个顶罪的人替他蹲大牢去了。

从那之后,这个人便是加入了‘赊刀人’之中,虽然说平时他并不会参与底层那些‘赊刀人’赊刀卖谶的行为当中去,可是实际上他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更加高端一些罢了。简单来说,这个人就是在西夏国境内走上层路线的!

当然了,因为一些客观条件的限制,所以说‘赊刀人’组织所走的上层路线,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军中偏将那个级别罢了,换到了地方上,也并不是那种一手遮天的人物。不过虽然如此,这人能够发挥的作用却是很大的,此次去西夏军营之中的事情,薛海便打算交给这个人做了。

“陈子,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了,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这件事情是只能够成功,不能够失败的。”薛海先是顶住了对方一番,随后又半是警告半是许诺的说道:“当然了,若是你能够成功,甚至是说做的超出了预计的话,那么能够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难以想象的,只不过具体会如何,还是全看你自己了。”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薛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陈子答应了一声,朝着薛海拱了拱手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很多的事情,其实并不用薛海多说,陈子也并不用去多问些什么,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就好像臣子对薛海的称呼是跟其他人不同的‘薛大人’一样。陈子可是知道很多‘赊刀人’中不为人知的事情的,虽然说未必是多么管家你的事情,可是蛛丝马迹一旦多了,分析起来却也是十分的能够接近事实的。

如果这一票真的做成了,那日后自然就不会有什么西夏不西夏得了,到时候陈子能够得到的直接好处就很多,首先就是再也不用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其次自然是可以得到很多实际的利益,比方说‘赊刀人’之中存有的那些大量的资产。

‘赊刀人’说是‘赊刀’,并不直接收取钱财,而是说下谶语,然后定下时间回来拿钱,可是等到谶语实现之后所收取的钱财,却往往是本该收取钱财的数倍之多!更甚至于是十数倍!乃至数十倍!

一把菜刀可能值不了几个钱,可若是几倍、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更不要说这些钱都积累起来,那就更是让人想都难以想到的财富了。虽然说‘赊刀人’的组织不算是十分的小,这些钱财也必定不可能被几个人分掉,可就算是全都分下去,陈子能够拿到的依然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而在这十分浅薄的利益之前,更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是一般的‘赊刀人’组织内的人都难以想象得到的,比如说薛海的身份!

‘赊刀人’做的事情看起来是没有目的的,可是实际上却全然是为了大宋在做事,这也用不到什么太过麻烦的分析,基本上只要是‘赊刀人’内有点身份地位的就知道这种事情。可是只有到了陈子这种身份的人才能够想到,薛海的身份可是十分的不简单的。

就算薛海本人不是大宋官场之中的人物,他的身后也基本上站着朝中的某位大人物,而按着陈子的猜测,那个大人物不是现在权倾朝野的曾布,就是刚刚受制完没多久的高俅,而在陈子的分析之后,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说不上有什么证据,也找不到什么理由,陈子就是觉得事情应该是如此,毕竟在那位高俅高大人到了河州之后‘赊刀人’才往西夏发展起来,这其中就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有什么难以猜测得到的事情。而后在这位大人沉寂的这段时间里面,‘赊刀人’却好像是漫无目的的发展一般,直到去年才开始真正的认真起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不难想象,如果陈子的猜测都是真相的话,那事情若是做成了,甚至是说超额完成任务,最后陈子能够得到什么样的赏赐了,当然高官厚禄是不用想的,就算是有功之人,可是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当官,陈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陈子所想的,无非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寄禄官罢了,虽然说手中没有任何的实权,可是每年的俸禄却是不少拿,而且回到自己的家乡之后,也是足够的光耀门楣。这种不用做事,又能够富足一生,并且还能够让自己的家族脸上有光的事情,实在是很难找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