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个五月,汴京城的百姓,都只在忙一个事情——排队带子女种痘。

而,在这个过程中,受种的百姓,没有出现一个有不良反应的。

所有受种者,全部安全受种成功!

于是,到了五月庚申日(十二),大臣们就坐不住了。

特别是禁军三衙的高级将官们,都已经知道了,本来官家是要优先给两制以上大臣种痘,但首相吕夷简和他的参知政事们,在面对官家的恩德时,竟首鼠两端,犹豫不决,差点让官家下不来台!

顿时,这些武臣就暴走了。

大宋三衙的指挥们,脾气和性子,可素来都是儒雅随和的。

口吐芬芳是他们的强项,一言不合就祝福两府双亲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少干过。

于是,在第二天,也就是辛酉日(十三),轮到首相吕夷简知印坐堂的时候。

这位首相的轿子,被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韩相在东华门下拦了下来。

“元台!”韩相一身戎装,来到吕夷简的轿子前,拱手行礼,躬身下拜:“末将有一事不解,伏乞部堂明示……”

坐在轿子里的吕夷简,微微的抬眼,从轿子的帘子向外瞟了一眼,但人却纹丝未动。

因为他是吕夷简!

礼绝百僚,群臣避道的首相!

除了在当朝官家和那位寿国公面前,他从未在任何人之前退让半分。

相反,便是政事堂的参知政事和枢府的枢密副使们,若与他说话说得久了一点,马上就会有他的身边人提示:“元台请自重!”

于是,参知政事与枢密副使就会识趣的告罪拜辞。

即使在他面前的人是韩相,太祖的义社十兄弟之一韩重赟的孙子!

吕夷简也浑然不惧,面不改色。

寿州吕家,论家世底蕴,任何一项都不逊韩家。

何况,他吕家是官世家,地位天然高于韩家。

禁军的这些人,吓唬一下不知情的地方州郡官还可以,想和两府掰手腕,那就完全不够格了。

因为两府死死的攥着禁军的命脉——军饷与禀米。

不客气的说,吕夷简只要想,他完全可以决定像韩相这样的高级禁军将领的命运!

因为,官家在臣与掌握禁军的武臣之间,一定会选臣。

故而,吕夷简坐在轿子里,轻声问道:“韩指挥何事?”

“元台!”韩相心里面当然也有数,不过,他也不怎么怕吕夷简,毕竟,只要不撕破脸皮,便是首相,也奈何不得三衙,大小相制,异论相搅的祖制之下,说不定官家还会很喜欢看到三衙大将与两府宰臣不合呢!于是他上前,问道:“末将闻之,元台日前在延和殿中,竟拒绝官家大恩……末将实在不解,伏乞元台教训!”

吕夷简眉毛一挑:“韩指挥,莫要忘记了你的身份!”

“什么时候,三衙官能过问正府了?”

“莫非,这就是韩家的家教?”

“那吾倒要去官家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了……”

“元台何必如此心虚?”韩相笑了:“末将何曾过问元台与两府宰执的国事了?”

“只是,元台当日在延和殿御前,却私自以正府而代表枢府、三衙以及皇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