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和宋人的沿边大将重臣们,打了一辈子交道。

从从前的范雍、夏守赟、刘平,到现在的夏竦、韩琦、范仲淹。

元昊对这些宋人的脾气和性格,摸的比自己的妻子的身子还清楚,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些宋人自视甚高,对他与他的大夏国,从来都是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正眼看他和他的国家,更不提沉下心来研究了。

所以,他才能百战百胜,才可以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

于是,他得以以区区五州之土,就敢悍然自立称制,建立法。

“到底怎么回事?”元昊逼问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士:“张元,你不是保证过,宋人一定会中计吗?”

叫张元的士,只能是低下头来,根本不敢辩解,更不敢顶嘴,因为所有曾经和面前的这位兀卒顶嘴的人都死了,骨头都烂掉了。

“兀卒……”一个一直在元昊身边的人忽然开口:“不如,我们先撤回兴庆府,再做从长计议?”

元昊听着,立刻转过身去,瞪了那人一眼,咆哮着道:“撤?二十万大军,就这么撤回兴庆府?”

“不可能!”

元昊从来都是骄狂、放肆与超级自信的。

想当年,他才刚刚接过了其父李德明的位置,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敢于给大宋官家发出一封质问:你们为什么要用明道这个年号?不知道我爹叫李德明吗?你们宋人连避讳都不懂?嗯?

大宋又岂会鸟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粗鄙酋长?

要不是其父祖的威名犹在,彼时,大宋恐怕已经派出大军,杀到他家门口了。

元昊的狂妄,还不止于此。

当年,做完那件叫天下都为之哗然的事情后,元昊就突发奇想,将自己原本的中原发型给剃掉了。

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头顶光秃秃的,宛如中原的僧侣一样,就差没有点戒疤了,而四周的头发则保留了下来,还穿了耳孔,戴上了一对重重的耳环。

元昊管这个叫‘祖宗成法’!

什么祖宗?

鲜卑祖宗啊!

从那一天起,这位大宋过去的定难军节度使,就决意彻底与他和他的祖先百年来对汉人的臣服与顺从说再见。

不止如此,元昊不仅仅自己剃了头发,戴了耳环。

还下令要求所有的党项人跟着他一起剃发易服!

谁不听,就杀全家!

真正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为此,光是党项人,他就砍了起码好几千,其中,有不少是他父亲李德明其祖父李继迁的得力大将和旧部。

就是因为这些人居然嫌弃他的祖宗成法太丑!

简直是放肆!

所以,统统都得死!

这样性格的元昊,又那里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想法?

对元昊来说,他从来都是那种,只要下定了决心,便绝不更改,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去做的人。

更不提,这一次为了动员这二十万大军,元昊连党项部族里的老人都强征了,很多部族,本来要用来维持生计的牲畜,也被他强抢了。

这要没有吃掉宋人的一个重兵集团,就这么空着手回兴庆府。

今年怎么办?

党项人统统喝西北风吗?

所以,元昊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斥候的报告就撤兵呢?

“再派人去探查!”元昊指着他面前的两个人训斥:“立刻就去!给朕将宋人到底在干什么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