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到他掌权时,梁适已经辞官归隐,哪怕他亲自遣使,屡次邀请,也不肯出山,因为他已经被正坛伤透了心,再也不想涉足其中。

这让赵昕真的是遗憾不已。

如今,梁适正值壮年,满腔抱负。

赵昕相信,他只要勾勾手,梁适就会屁颠屁颠的跑来效命。

但问题是……

和富弼一样,梁适也是范仲淹的朋友。

两人的交情很不一般!

像是去年,范仲淹拜任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当时,赵祯很不放心范仲淹,于是想在沿边也玩老赵家祖传的大小相制、异论相搅,打算将范仲淹的一生之敌高若讷派去麒延路知永兴军,以牵制和监视范仲淹。

当时,朝野噤若寒蝉,哪怕是富弼也不敢发声。

因为,这是祖宗制度!

只有梁适,不顾传统和自身前途,挺身而出,上劝阻,直言高若讷要是到了麒延路,那范仲淹就不要做事了。

于是,赵祯这才作罢,以高若讷判流内铨,作为补偿。

因此,梁适也上了范仲淹的朋党名单。

换而言之,赵昕若再用梁适,恐怕朝中就要有话说了。

更会给范仲淹迎头一击,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回朝了——国本身边都是你的人,你还想回京?做梦吧!这辈子就在延州老老实实戍边吧。

“所以孤得想办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赵昕寻思着,于是便睁开眼睛,对着一直侍奉在旁的甘昭吉吩咐:“甘崇班,明日卿替孤去召一个人……”

“请国公吩咐……”

“天章阁侍读权判尚刑部高若讷!”赵昕吐出这个名字。

“臣谨奉德音!”甘昭吉立刻躬身,将这个事情记在心中。

而赵昕则在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来。

高若讷,是一把好刀啊!

将他叫来,既可以让朝野内外看到,他这个国本,不是偏听偏信的人。

更非是会偏袒和偏帮新党的。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在经历了前世的失败统治后,赵昕已经明白了。

哪里有新党、旧党啊!

不都是一群士大夫地主贵族吗?

新党是地主士大夫,旧党也是地主士大夫。

变法来变法去,还是在地主士大夫的一亩三分地里打转。

所以,前世赵昕到了晚年,就已经看破了。

于是,这些人身上所包裹的标签和伪装,全部脱落。

什么忠奸善恶是非正邪,统统淡去,只留下了两个概念。

一个叫可用、有用。

一个叫没用,不能用。

于是逐其不可用不能用者,用其可用、有用之人。

世界顿时就清静了许多,国家的政事也重新畅通起来,可惜,那时候他已经老了,身体机能全面衰老,于是,再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临失败。

好在,他运气不错,竟能活出第二世来!

“好刀要用在对的地方……”赵昕笑起来:“如今使用高若讷,正是合适!”

因为,赵昕若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冬天,高若讷就要因为父丧而去守制。

你看,这不就顺理成章的可以将梁适扶正,而别人还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