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干翻了李立遵,让这位赞普得以挣脱傀儡的身份,从此踏上了掌权之路。

故而,今日大宋的戍边重臣,不分武,心里面其实都是忐忑不安的。

就怕自己行差踏错,让汴京那边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

夏竦等人,自也不能例外。

欧阳修闻言,呵呵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盏,道:“癸未日,两府集议,已有结论了……”

他缓慢而有力的看着夏竦等人:“两府的结论就是:元昊不过是羌氐的酋长,一时侥幸趁中国之乱而起罢了,不必与这等小人纠缠,绝其关市、贸易,于沿边坚壁清野,禁绝任何商旅出入往来即可坐观其败!”

顿了顿,欧阳修补充道:“此寿国公德音所降两府字,而两府宰臣皆以为然,集议而决,首相、枢使、参政、枢密副使尽押字并同签署后呈递官家御裁,由银台司用印,经中省读黄、门下省行黄而定的成!”

于是,每一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都是大宋重臣,自然明白,欧阳修说的这番话蕴含的力量与严肃性。

两府集议,这是去年七月,官家下诏,经朝野认可的制度。

从此,本来互不统属,互不通气的正府与枢府就要对所有的军国之事一起负责。

这避免了出现前代两府宰臣们在三川口大败后互相甩锅的事情。

自那以后,举凡军国之事,必由两府集议而定。

而所有两府宰臣并同签署押字,更是将此事上升到了象征整个大宋国家的地步。

两府大臣一起押字,意味着现在的两府宰执们,用他们的信誉与名声和正治生命,担保这条命令一定执行,必须执行!

更不提还有官家用印,银台司下中、门下了。

“寿国公?”坐在欧阳修左手边的陕西转运使庞籍忽地皱起眉头:“若吾没有记错的话……寿国公……不是才两岁吗?”

他小心的选择着措辞:“欧阳校勘,请恕吾多虑……”

“寿国公内降德音……这会不会是有人……”

“醇之,休得胡言!”夏竦假作愠怒,打断庞籍的话:“国家之事,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何况两府大臣集议?”

然后,他就笑着对欧阳修拱手谢罪:“永叔还请海涵,醇之在沿边,多染将士之习,难免口不择言……”

“不过……”他话锋一转,笑着问道:“此事确实是蹊跷,还望永叔不吝赐教!”

他夏竦和韩琦、庞籍,可是为了今年的进攻,准备了足足一个冬天,还和范仲淹、杜衍打了两三个月的嘴炮,浪费了数不清的口水。

现在,就在这箭在弦上的时候,中派欧阳修来告诉他——不准进攻!

这是……玩他呢?

要知道,就在不到一个月前,韩琦、尹洙入京赴阙,与两府商议。

首相吕夷简、参知政事宋痒、王贻永,可都是拍着胸脯保证:公等在沿边尽管放手施为,中与官家之前,吾等必为公等直言。

这话犹在耳,吕夷简、宋痒、王贻永就把他和整个陕西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