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火场里有火灵丹的痕迹,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烧了那么久都不熄不灭。这背后行凶之人,确实是个高手。

“会不会是凤冉故意想隐瞒什么?”炎千释先怀疑起凤冉来,为什么放着有利线索不趁势追查下去?

唐浮倒一贯对凤冉信任,“许是最近他妹妹的事,让他焦头烂额了也说不定,长兄如父嘛。”

“你对凤冉印象似乎不错。”这句话,说得有点酸味。

唐浮笑了笑,“他确实帮过我许多,而且人也有趣。”

“有趣?”炎千释觉得这形容十分危险。

唐浮没发现炎千释原来这么爱吃醋,故意逗他,“但是于我而言,你更有趣。”

“有趣?”炎千释换了语调,把这词又重复了一遍。

唐浮伸出手指推着他的鼻尖,给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自己乐得像个孩子一样哈哈大笑着。

也只有望着这样的笑脸,听着这般天籁一样的声音,才能让炎千释心中阴霾扫尽,让他不忍打断。

“来,我也帮你有趣一下。”他伸出魔爪,朝向唐浮。唐浮笑得更大声了,直呼不要。

两人嬉闹起来,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

六月二十日,边关驿报,燕歌使团已过了边境,离皇都距离越来越近。

礼部专门重整了皇都驿馆,以供燕歌使团到时入住。而且据说这一次,使团之中有一位芸儿公主,特为和亲而来。据

称芸儿公主是燕歌第一美人,能歌善舞,见者难忘。

光是听了这名号,就让人不由思慕。

皇帝御靳枫最近几年来,后宫扩充的速度虽然渐暖,但对质量却是愈发严格了起来。虽然年过五十余,但借助国师所

炼金丹,仍能夜夜风流快活。所谓上行下效,当初前太子、如今晋王都十分有其父之风貌。

而反观御无涯,御子灏虽是顽劣性子,却显得自爱了许多。

自从凤冉得了消息,凤潇潇打算入宫,便放下手中所有事,极力阻拦这件事。

他多方打点,亲自从中斡旋了好几日,同时在家,也与母亲合力劝说妹妹之下。后又才让凤潇潇拜了无子无女的董贵

妃为义母。如此一来,再让皇帝无法纳她入后宫。

那日,在镇安王府,凤冉查出小郡主诬陷唐连胜一案中,凤潇潇也有份参与,自是失望。

他本以为自己妹妹会更加单纯善良,却不想察觉之时,她已经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说起来,这也怨不得别人。

妹妹跟自己岁数相差较大,而自己从小便跟在父亲身边,接受各种严苛训练,跟妹妹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只因妹妹是女儿家,只受到宠爱而无太多管教。从她一出生,便享受着凤家站在皇都权势的巅峰,在家中众人都是捧

月一般供着她,在外更是听惯了各种阿谀奉承。再加上后来凤冉早早地分了府,住到了外面,更顾不上对这妹妹有多少照

顾。

后来他们父亲过世,虽然凤冉依然在朝为官,但毕竟会有一种大势已去的凄凉感。世态炎凉,凤冉能看得透,那是因

为他见过的风景太多,根本不会局限在眼前这一隅,而凤潇潇是否能看透,他这当哥哥的,却未能及时顾及到。他虽未觉

出妹妹有多大变化,但其实内里已经不是那般天真无邪了。

他本以为凤潇潇是一时冲动,才会自暴自弃想着入宫,劝说时,却被凤潇潇骂道:“哥哥莫要阻我富贵!”

他实在是太过意外,不得已与母亲商量之后,将凤潇潇拘在家中,不让她出门。

出府之后,凤冉在马车上,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自己阻止妹妹入宫,到底是真的心疼她,还是怕她打乱了自己的计

划。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

一瞬间,他回想起幼年时,凤潇潇当学会走路时的事情。

那时他已入太学读,跟许多成年人一起共同上课,被先生誉为少年神童。回到家里,望着那白白胖胖的小不点,不

能想象她是与同血脉的亲人。当凤潇潇一摇一摆,挣脱乳娘,非要到他身边来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直到她扑到自己衣裾边上,用污脏的小手扯着他的袍子,他不禁笑出来,血亲之间的羁绊,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却如

天性一般,让他想同她亲近。想用自己并不强壮的手臂,抱紧她,保护她。

转眼之间,已经十数年光景,往事却依旧在昨天。

凤冉向后一靠,靠在车厢壁上,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口道,“芍药,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车厢里应声忽然多了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俯身轻轻靠在凤冉腿边,“这种问题,主人问芍药,芍药也不知如何答主

人。不过芍药知道,只要是主人想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有错。”

她的声音轻柔,如山泉一般,让人舒缓精神。

凤冉轻轻一笑,“还是芍药最懂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