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早止不住的哭,他是真难受!

他想过这段感情不容于世,不能见光,可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他有办法,又怎会放任自己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到这个时候。如今,已是悔之晚矣了。

他不怕世人嘲笑,他只怕他爱的那个人被世人嘲笑;他只怕他爱的人用同样的眼光看自己;他只怕今后连和他坐在一起喝酒说话或者安静地呆在他身边都成了奢望。

君早不知道他怎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不由自主而欲罢不能,食髓知味而无法自拔。

只要见到了他,就满心欢喜,要是一日未见,便思之如狂,哪怕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还是如中蛊之人,如提线木偶,难以自控地跳下去。

不记得从何时起,开始了这样的感情。从前皆是深埋于心,但他昨日居然酒醉说出了口!

君早啊君早,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怎么就没管住自己!也许今后,和赵沐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君早越想越悲伤,内心似在淌血。只觉得人生就像是在踽踽独行,赵沐构的存在便是前方梦想的五彩斑斓的光。可惜,光快要消失了。

夫人也知道二儿子昨日喝醉了,歇在了外面。刚听下人传话说二公子回来了,担心他不舒服,特意煮了醒酒汤,让兰芷端着送过来。

经过走廊时,却听见呜咽的哭声传出来。

夫人焦急地过去,兰慧先一步推开了门。夫人循着哭声,绕到屏风后面,才看见君早躲在墙角哭。

兰芷和兰慧此刻有些尴尬,竟然见到了二公子的这般模样,她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可夫人未开口,且兰芷手上还端着醒酒汤呢!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就这样愣在原地,尽量减少存在感。

“兰芷把汤放在桌上,都出去吧。”把夫人也觉得不合适了,吩咐着。

转过视线,到君早身边来。“君早,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堂堂男子,哭哭啼啼如同妇人一般,成何体统!还不快起身站好了!”

夫人在家中甚有威严,发起火来就连国公也能骂得狗血淋头。

君早低着头起身,用袖子抹了脸上的鼻涕眼泪,只是止不住地小声抽抽嗒嗒。

夫人的脸色稍霁,却仍有不满。但暂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耐着性子,拉着君早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早儿,出了什么事?何至如此。告诉为娘,娘也好替你出出主意啊。”

君早一向信任母亲,况且夫人出身河西阮族,情智皆佳,当年亦是有名的才女。

“母亲,母亲,帮帮孩儿,不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君早憋了好久,如今有人倾听,自是忍不住了。虽然担心会吓到母亲,但想到小舅舅。。。。。。母亲应该也能明白他吧。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听了也着急了,只怕君早醉酒犯了什么大错。

“母亲,记得儿时旁人都说小舅舅疯了,可您却说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君早颤抖而沙哑着出声,“母亲,若是孩儿也想告诉您孩儿本来的样子,您,”

君早快不能发出声音,可还是坚持说出来,“您会怎么看我?”

说完,全身软了力气,一下子倒在地上,开始痛哭,歇斯底里。

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紧咬住嘴唇,努力平复着。

“什么样子?难道早儿也觉得自己是个女子么?”

“不是的,”君早跪倒在地上摇着头,眼眶已全红了,因为太过紧张流出许多的汗水,浸湿了额发。“母亲,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子,母亲!”

君早断断续续地哭着说完。夫人静静听着,也不曾打岔,脸上没什么表情。君早看着只觉得心慌得很,可多余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我的错,没教好你,也不该劝你和你小舅亲近。都是我的错啊!”夫人轻轻说着,语气似是苍老了许多,最后竟然吼了出来,还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腿。

夫人有个嫡亲的弟弟,叫阮子棣。

阮子棣模样清秀,当年也是不乏有大家姑娘心慕于他。可惜不知为何被阮家逐出去了,后来倒是不知所踪了。

外人不知内里,夫人却是明白得一清二楚。那时子棣性子颇为腼腆,极少出房门。众人也不以为意,阮家当时有她嫡兄珠玉在前,都认为这次子低调些也好。

只是一次,早年疯了的一个姨娘闯出了看守她的院子,不知道躲在何处。府中开始各院的搜索,事情来得急,未来得及把消息传到子棣院里,那些丫鬟婆子、杂役下人便已到了。

子棣平日不喜院子里有人,都赶了出去,故而也无人通告。

下人们推开门,没看见平日里的三公子,只有个穿着衣裙,涂粉施朱的俊俏姑娘,那眉目间,与二小姐有八分相像。

人多嘴杂,事便在府中闹开了。阮老爷对下人说三公子是犯了病,又严惩了几个暗地里编排的碎嘴婆子,这才慢慢止住了风声。

后来,阮家就没这人了。

夫人和弟弟很亲的。她比阮子棣大三岁,一直护着他,不让旁家的孩子欺负,有什么都会想着他,阮大哥时常嫉妒自己不如三弟得二妹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