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幕琼悠然挪步绕开地面血渍。微一蹙眉,幽幽笑道:“啧啧啧..我话还没说话。林科长你就着急了.....”

忽听得,身后传来一男子高亢的大叫声:“你再敢靠近我师父试试!!”

她转过身,寻声后望,脸色登时煞白如纸,之前的笑容荡然无存。只见刘子墨站在赵玉身旁,一手搭在氧气面罩上,作势要拔。一手点在心律器的开关上,作势要关。

“你..你..你..”她咬牙切齿,心中更是急的说不出话。之前只想着先杀林秋正,把这小鬼给忘了。忽而脸色一变,恢复些许冷静,盈盈一笑:“好好好,我不碰你师傅。只要你能住手。一切都好说。”止住步伐,站于原地。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刘子墨恰好按在赵幕琼的七寸之上。

他刚才瞧准时机,趁乱偷偷摸摸绕到了赵玉面前。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够胁迫赵幕琼停手的只有她宝贝儿子赵玉。只有控制住他儿子,就能迫她束手就擒,从而避免一场恶斗。

“别废话!快点把我师傅身上的东西拔了!”他抬高三分嗓门叫着,手上已经将氧气面罩微微掀起三寸。

滴滴滴一阵急促而不规律的电子警报响起,预示着赵玉没有正常输氧就会不行。失去供氧的赵玉神情突然变得扭曲,不住发着嗯嗯啊啊的鼻音。

赵幕琼“啊!”的一声惊呼,再也压不住心头紧张。二话不说连忙依言照办,伸手将林秋正肋下的紫符拔出。

紫符一出,林秋正登时只觉一阵通透心魄的爽快感随之而来。精神更是为之一振。他一手撑地,扶地而起,一手捂着肋下,踉踉跄跄来到刘子墨身旁。

“师傅,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还好,还好。东西只要拔了问题就不大。”林秋正侧目瞧了眼肋下伤口,流血不多,显是没伤及要害。

赵幕琼见他还没将面罩盖上,急的直跺脚,叫道:“小兄弟!我都放你师傅。快过过我儿子吧。只要不伤我儿子我什么都答应你。”语气甚是焦急真诚,言下更是求饶味十足。

刘子墨狐疑的皱起眉,不敢轻信她所言。转而瞧了眼身旁的林秋正,请示他下面应该怎么办。

林秋正这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喜偷奸耍滑,更不喜胁迫别人。当下摆摆手,说道:“盖上氧气面罩吧。我们抓的是她,不是她儿子。”

“可是..师傅..”

“对对对!听你师傅的!我们要抓的是我,跟我儿子没关系!都是我赵幕琼做的!!”她生怕刘子墨会弄伤自己儿子,又瞧见氧气面罩久久不落下,心下方寸大乱。举手投足之间再也见不到之前的从容镇定。

对她来说,现在世上的一切都及不上自己这个儿子。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伤及儿子一分一毫。

无奈之下,刘子墨只得将氧气面罩重新罩上。之前滴滴滴的急促警报声,逐渐恢复成均匀的跳动声。赵玉脸色登时舒展过来。

赵幕琼长呼一口气,低下头,娓娓说道:“只要你们不伤我儿子。我什么都答应。来吧,把我铐上。我跟你们走。”伸出双手,掌背朝上,平举身前,似是放弃了抵抗。

林秋正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最好了。”跟而提给刘子墨一个眼色。

刘子墨说什么都不敢相信她会如何简单就放弃抵抗。但眼下既然师傅已经示意,也就不做细想。心下却是惴惴不安,隐隐觉得其中似是有什么阴谋。

他没说话,只是点头明白,快步绕过身前桌子,从腰间摸出一副手铐,疾步走上,打算速战速决。

就在手铐将要铐上的一瞬间,赵幕琼原本低垂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刘子墨内心“咯噔”一下。赵幕琼眼神冰冷的冲着他在笑,这笑容实在诡异至极,无法形容。瞧的他不由心中一寒,身子随之一个哆嗦。

心念电转间,赵幕琼双掌向上一翻,露出夹于指中的二道竖直紫符。只见她双臂一收,一送,双掌夹着紫符猛力向前拍出。

由于距离太近,刘子墨虽已看到,但身子却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双肩已中两掌。

二道纸质的紫符在赵幕琼手中化为两柄锋锐的匕首直刺入双肩。“啊!”的一声,刘子墨向后仰跌翻滚。“咚!”的一声闷响,跟而又是“咔啦啦!”一阵嘈杂凌乱的响声传来。

刘子墨向后跌撞在法坛桌上,连人带桌,撞的桌散人倒。贡品,香烛,散落一地。赵玉更是摔的人仰马翻,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仅是面部几根导管和氧气面罩还连接着机器。

法坛被破,等同于前功尽弃。之前所有的努力尽数化为乌有。一丝丝白烟逐渐从赵玉眼耳口鼻徐徐腾升汇聚成一团幽蓝色火焰。这不是别的,就是之前赵幕琼为他招回来的魂魄。

魂魄在空中漫无目的地盘旋,时而俯冲,时而盘旋。又时而想穿墙离去。幸亏招魂幡的存在,令魂魄一时间无法透墙而出,困于屋内。

赵幕琼举目望着儿子的魂魄在空中盘旋,心中更是又惊又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魂魄走了,那就可能永远无法再招回来了。

她发疯似的叫着,快跑到儿子身旁,一把将赵玉搂在怀中。只见赵幕琼咬破十指指尖,用血液涂抹在赵幕白净的脸上。再将不住流血的食指送入赵玉口中。另一手则掐诀念咒,试图将魂魄重新召回赵玉体内。

林秋正此时没空理会她,急忙跑到仰面躺着的刘子墨身前。见他眼神迷离,神志恍惚,似是要昏晕。又见他左右两肩,均插入两道透灵符,深入寸许。

林秋正一边死掐人中,不让他昏晕过去。一边替他拔去紫符。过得好一会他才逐渐醒转,恢复些许神志。

见他恢复神志,林秋正这才长舒一口气。“撕拉”一声,扯下一片黄袍为他肩膀包扎止血。同时又在暗自庆幸还好这小子没被透灵符贯穿,不然灵活被打出体外,可就难办了。

赵幕琼眼下也无暇顾及两人,一心只想救儿子。时间流逝,她额头渐渐渗出汗珠,一头乌黑锃亮的头发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根根枯萎泛白,失去光泽。

赵幕琼所有精血养分通过自己食指滴入赵玉口中。最后她犹如变成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

林秋正瞧见一幕,心中骇然。这是以自己精血作为媒介的一种招魂术。运用挚亲的滴滴血液作为引导,把魂魄接引回身。只是这种作法太过凶险,全然没有开设法坛用招魂幡作为引导来的安全妥当。

血引之法,是一种全然不计代价的招魂术。施法者不仅耗费心力,更是耗费精血。简单说此法同等于自耗阳寿。如不是至亲至爱之人,论谁也不愿意损命折寿。

此法有利有弊,利弊相间。利在立竿见影,回魂奇快,无需长时间等待就有结果。但如果运用不当,不仅不能召魂归身,反还会引鬼上身,引火自焚。

林秋正不禁抿嘴摇头,神情踌躇。想必她已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说什么也要把自己儿子魂魄招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