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任职

艾欧斯起源于何时，这件事已经难以考究，从希洛的话来看，在第一任守护者诞生之前，这片位于时空间隙的独立空间便已经存在了，换句话说，它的古老程度可能与宇宙本身相当，甚至更加久远。

实际上，对于艾欧斯而言，推测它存在了多久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艾欧斯位于时空与时空的交汇点，又不依附任何一处时空，使得这片空间完全不会受时间的束缚。

在这片空间里，不论是什么东西，人也好、物也罢，在进入的刹那，便会保持它进入时那一刻的状态，除非受到外力影响，否则不会出现任何变化。简单来说，你可以将这片空间里的“时间”视作凝固了——这难以置信。

由于不存在“时间”这一概念，而它本身的位置又相当独特，拥有守护者权柄的人只要待在这片空间中，便能像看电影一样观测每一个具有独立性的时空。也是因为具备这样的特性，使得守护者能根据观测时空收集到的信息对该时空做出是否干涉的选择，又如何干涉的判断。

再绝大多数的时空中，时间是如同一条蜿蜒流淌的河在空间这一平面内向前延伸，它能流经的地方是已然确定的，但最终会流向何方，以后是否会产生支流，这点却无法判断。守护者在艾欧斯中能看到一片时空的无数未来，而那些不同的未来相互纠缠，产生无数的分叉和零散的片段，这就令守护者无法完全靠通过观测未来提取足够的情报做出判断。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某些世界濒临或已经崩溃后，守护者才勘堪赶到的情况——林风原本的世界就是如此。

作为一名老资历的守护者，希洛对观测未来所存在的风险最是清楚不过，是以他反复叮嘱林风切不可将观测未来得到的信息作为行动的参考。

对此，林风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希洛并没有感到满意，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林风肯定没有真正听进自己的话，不过因为某种考量他选择了默认。

艾欧斯除了帮助守护者观测时空外，还有一项特殊的功能——记录。守护者在对扭曲的时空，濒临毁灭的世界，做出呼唤的人进行干涉、回应时，也在不断积累经验，增加阅历，扩展视野。

守护者的每一次时空之行吸收的情报在返回艾欧斯后，都会自动被提取记录下来。这些被记录的情报十分宝贵，它们就是一座座知识宝，守护者可以调动权限，翻阅这些知识，提取自己需要的部分，或用于学习新的能力，或为下一次时空之行做准备。

到希洛为止，守护者已有十二任。如果不是在某一处时空中死亡或自愿放弃守护者一职，回归大宇宙命运的怀抱，守护者便会一直存续下去，这就意味着经历漫长时间的守护者会积累下海量的知识，而十二任守护者记录在艾欧斯的知识会有多少，这恐怕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普通人哪怕只是接触到这片知识海洋极小的一部分都是受益无穷，而接任过守护者一职，超脱了限制的林风又能从中得到多少益处，除了历任守护者外，谁也想不出来。可以说，这片知识的宝，才是守护者力量的真正源泉。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希洛将艾欧斯、历任守护者和关于守护者的所有知识、责任一一告知林风，同时也教导他该如何熟悉并掌控好自己现在的身体。

不得不说，希洛是个称职的老师，他在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前，尽可能地把他的知识和经验教给了林风。虽说不是全部，但对于接任过守护者一职，即将踏上时空之行的林风来说，这些知识和经验无疑显得十分宝贵。该说唯一的遗憾便是林风却不具备魔法的素养，无法理解魔法的力量，面对希洛脑海中那由庞大的魔法知识构成的宝，只能望洋兴叹。

虽然学不了魔法，但林风却不会因此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他清楚地知道艾欧斯的宝里还有除魔法以外的方法让他变强。

就像希洛告诉他的如果一条路走不通的话，那么选择另外一条就好了，总有适合自己的，反倒是固执地去追寻那些无法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是真正愚蠢的行为。

“林风，该教你的我都教给你了。在这段时间内，你表现得很好，可以说超出了我的预期，我相信你一定能担负起守护者的职责。”

希洛盘膝坐在地上，神色欣慰地看着林风。

他看起来很疲惫，说话有气无力，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他的身体显得有些虚幻、不真实，数不清的金色粒子从他的身上飘出，升到半空中，逐渐消散。

林风知道希洛的大限已经到了，透过从希洛那学来的精神感知能力，林风能依稀地看见他体内那比宛如火苗的细小生命力，只要一丝微风轻轻拂过，这缕火苗便会熄灭。

和希洛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以地球的时间为标准，也就一年左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林风渐渐地认可了希洛，从心底里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导师。

如今，希洛即将逝去，林风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心中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悲伤。他眼眶微微泛红，抿着嘴唇不发一言，默默地听着希洛诉说他对自己最后的教导。

“我可能提过很多次了，不过林风，在最后我还是想说一次。记住，我们守护者不是神明，也非救世主，切不可去妄图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不要去承担超出自己能力的责任，始终谨记怜悯他人，守护好值得守护之人，最关键的是无论何时，身处何处，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的信念，遵循本心。”

明明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可这番话希洛却是面色严肃，一词一句，字正腔圆，中气十足，瞧不出半分衰弱之姿。

“啊，老头子，别说了，我都知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多喘两口气吧。”

林风撇了撇嘴，显得颇不耐烦，但颤抖的肩膀和眼眶中流动的水光却将他的内心表露无遗。

希洛能感觉到林风心中的那份不平静，他知道林风是在关心自己，只是因为心底的那丝硬气不愿真实地表达出来。他嘴角微扬，勾起一抹祥和的笑容。

“林风，在人生的最后，能有你陪着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太好了。虽然有些不客气，但我还是想说，一切全都拜托你了——守护者林风。”

这段话似乎用尽了希洛剩下的所有力气，他微笑着阖上了眼帘，呼吸渐渐停止，不计其数的金色粒子从他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升向空中，一粒一粒，带着微弱的光，像是浩瀚宇宙中的星辰，璀璨得不可方物。

林风注视着这些金色粒子的散发，在艾欧斯无尽的虚空中淡化，直至消失。

“走好啊，老头子，我会做好你的工作的。”

轻声的低语中，两道泪水终于不争气地从眼角中逃出，从脸庞上滑过，毫不客气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涟漪。

这一刻，林风正式成为了艾欧斯的新一任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