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枪匠眼前的是那股腐臭的来源,鱼。它们三三两两地在泥地上躺着,散发着尸体应有的气味儿。当然了,本来鱼也不可能站着,更何况是死鱼。

枪匠观察了一下,这块小高地不到百平米,明显比周围的地势要高出一些,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鱼死在这种地方,而且数量还不少,这些热带鱼的品种不同,零零散散加起来可能超过三四十条了。

他起先觉得是当地土著干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像,人类怎么会费劲把鱼捕起来,不吃不养,却扔到高地上让其腐烂发臭?然后他又寻思着是不是某种动物干的,但很快就发现这更不可能,动物又不会用渔网鱼钩,它们捕鱼多多少少都会在鱼身上留伤痕,但眼前这些鱼的状况,看上去却是……

枪匠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立即走到附近一棵树的旁边,凑近观察那树干,果然,有水痕,而且还未干透,这棵树的下半部分原先应该是泡在水里的,也即是说,在不久前,此地还是一条河或者一个池塘,脚下泥泞的淤泥也说明了这点。

那么,眼前这些鱼会死的原因就是,这里的水位在几个小时之前,瞬间下降了数米,它们根本连游离的时间都没有。但这里明明是一块高地,如果说水位曾到过这么高的地方,那周围的地区岂不是都应被淹在水底了?

枪匠走下坡,又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树木,树干露在外面的部分颜色一致,泡水的只有最下面的根部。如此一来,眼前这诡异的现象只有一种解释了,并不是水位有变化,而是那块地面,突然间自行隆起了。

地震?没感觉到啊,难道地底下有只体型巨大的远古异兽翻了个身?开玩笑呢?

枪匠的好奇心很重,发明家从小基本都有这毛病,一旦发现了什么古怪现象,他不去探个究竟,那是浑身不舒服。

此时是正午,按理说是开饭休息时间,不过枪匠不解开这个谜团是不会有胃口吃东西的了。于是他想了个很直接的法子,挖。

他从背包里取出些东西,用两块布给自己做了简易的手套,反正干这活儿也不需要五指分开,他就简单地用安全带固定了一下两个布套,仅仅是为了防止淤泥嵌入指甲,然后就徒手干了起来。

这些泥本是泡在水底的,刨起来不费什么力,枪匠那动作就跟狗打洞似的,挖得飞快,很快整个人就进坑里了。

就这么干了大约一小时,他已入地十米有余,为了防止在底下干活儿时被滑落的淤泥给掩埋,枪匠不敢挖成直上直下的井状,他挖的坑是个漏斗形,保持上宽下窄,每往下挖深一两米,就得回来扩大开口,所以劳动量也就上去了,不过他反正也不算正常人类,干这活儿也不嫌累。

正当枪匠开始觉得在这荒郊野岭里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推论这么牛干有点儿傻时,他一爪子下去竟撞到了非常坚硬的物体,手指被震得生疼。

“石头?拜托你千万别是石头。”枪匠自言自语道,他分开了最后的一层泥土,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东西。

那确实不是石头,而是金属。

“哈哈哈哈哈!”枪匠狂笑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挖到了外星人的飞船。

刨开更多泥土后,枪匠逐渐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他有了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想法——这片沼泽地的下面有座金属建成的金字塔。

这片高地,或者说这片池塘,正处于塔尖的上方,不知是什么原因,底下的建筑升起了,导致了地面隆起,如果上面不是沼泽,地面可能就不是隆起而是崩裂。

枪匠很快停止了挖掘,这个尖顶下面究竟是怎样的庞然大物已不可预估,说不定下面有一座城市那么大,那塔尖到地底的垂直高度就高得够呛,他要是顺着外面的斜坡向下挖,可能几公里都到不了头。

他踏着金属,一跃便回到了地面。生起火来,烤了两只昨天抓的海狸鼠,一边吃着,一边琢磨接下来该如何。

比较靠谱的办法是重新把坑填上,以后有机会带个工程队卷土重来;不过枪匠一向都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人,他已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何时被埋下的,又为何会偏偏在最近才隆起?此地的磁场异常肯定和这玩意儿脱不了干系,说不定里面有着什么失落的古代明之类……

越往深处想,枪匠的好奇心越是熊熊烧,今日既然来到此地,便是机缘,若错失机会,将来能否再寻到这个塔尖的位置就难说了。这地方指南针都没法儿用,地貌又极其复杂多变,可以说,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他填饱了肚子,原本的逃生计划完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可不是考虑一餐一宿的时候,在这人类明无法触及的丛林之中,竟有巨大的金属被深埋地下,枪匠岂能坐视不理。

他检查了一下行囊,背上,然后拿出了骨枪,对着坑下的金属尖顶,果断扣下了扳机。

骨枪的响声和一般手枪响略有区别,其声音更加闷一些,而骨枪打出的子弹,类似一种高度凝练的能量块,在接触其命中的目标时,会根据目标的结构,强度,使自身能量发生变化,因此用骨枪射击越是坚硬的物体,产生的威力和能量就会越大。举例就是,打中人的身体,威力和普通子弹差不多,而打中钢铁,威力就会提升至穿甲弹的级别,要是打中钻石,溢出的能量没准会引起爆炸。

当然,击穿强度连一般子弹都无法抵御的表面或介质是不会触发这种能量转变的,比如水、空气、防弹衣表层的化纤等等。这是枪匠的独门武器,帝国也未获取这项技术。

枪匠原以为射穿这金属不会有太高的难度,据他估计,这么大块的东西,不可能比钻石还硬。他的估计没错,那尖顶的硬度是不如钻石,但从射击的结果看来,也差不了多少。

那小小的一颗子弹打中地下十余米的金属塔尖,产生的威力像是爆炸一般,气浪直接把枪匠给掀飞了,他也没啥心理准备,最后就像只猴儿似的挂在了远处的一棵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