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唯有继续这种生活。

…………

十二月十日的傍晚。

放学的铃声响起,对池田来说,高中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而回到家还得做许多家务,因为赌徒兼酒鬼的父亲整天都醉醺醺的,一般就干三件事:耍酒疯秀下限、打儿子练身体、流口水睡大觉。

池田迈着无力的步伐,走过熟悉的街道,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灰暗无比,人生的每时每刻都如同煎熬。

渐渐行至了偏僻的地段,池田忽然停住脚步,望着路边的一家店铺,自言自语道:“这里原本有一家店的吗?”他依稀记得前几天这儿还只是一片空地,可现在眼前分明有一栋几十平米的单层建筑。招牌上写着“ks”,面向大街的橱窗后面堆满了,让人看不清屋中情形。

也许是出于好奇,或单纯是因为不想太早回到自己那个脏乱的家,池田推门进去了。

进屋后让人感觉这里面空间似乎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大一些,房间的布局大体是个十字形,除了四周的架以外,当中几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堆满了本,墙角和地上也都堆放着籍,这杂乱无章的地方供人站立行走的通道几乎没有,空间都被那些随意摆放着的堆给占了。

纸张和皮革特有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也说不上难闻。再往里走几步,可以看到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的沙发椅上坐着个男人,看上去二三十岁,头发乱糟糟的,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装,敞开着领口,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天一并未对顾客上门作出任何的反应,依然故我地单手捧看着,另一只手则拿着勺子,缓缓搅拌桌上摆着的一杯咖啡。

“那个……老板……请问……”池田出于本能地想问这店究竟是从何而来。

天一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而视线也没有离开自己手头的,只是放下勺子,懒洋洋地抬起胳膊,用手指着自己左侧角落里的三排架道:“你要看的东西在那儿。”

池田觉得眼前的情况说不出的诡异,但还是木讷地朝着那几排架走了过去,他也不知为何会照着天一的话去做,仿佛这位老板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引领他解开心中的所有疑惑。

走到那儿时,池田才发现,这个架上的所有都有黑色的皮,仅从外表根本无法判断内容,所以拿起任何一本都无关紧要。因此他随手从架上取下了一本,又转头看了天一一眼,他还在那儿看喝咖啡,完全无视自己。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池田低声嘀咕着,打开了手上的。

第一页是张白纸,翻到第二页,正中偏上写着名。

那是一种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的绿色墨水所写的三个字——池田望。

“我的名字?”池田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是巧合?恶作剧?电视台的整人节目?”

他往后翻了几页,除了名以外,其他字倒是中规中矩的黑色印刷字体,但其内容却让池田险些吓得叫出声来。

“像老爸那样的人,还是去死吧。”

“三浦那混蛋,真想把他从楼上推下去。”

“想成为藤田那类受欢迎的男生。”

池田飞快地翻阅这些内容,脸上逐渐布满了惊恐与羞愤的神情,直到阅至整本的三分之二左右时,后面的内容中断了,剩下的只有几十页的白纸。

而那最后的两行字分别是:“是巧合?恶作剧?电视台的整人节目?”以及“怎么可能?!”

天一这时终于搁下了自己手上的,抿了口咖啡,然后转头看着池田:“把放回去,我们来谈一笔买卖。”

池田颤抖着,犹豫着,对不可理解的事物本能的恐惧,还有不想放下写满自己“心声”本的心情,让他挣扎着,一时间没有按照天一的话去做。

天一叹了口气:“把放下,走过来,否则我把你切碎了喂猪。”

池田妥协了,他将放回架,并牢牢记住了位置,然后紧张地朝天一的那张办公桌走去。

天一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池田君,喂猪什么的都是玩笑,你别介意,刚才你看到的内容都是免费的,不过仅此一次。”天一举起了从池田进屋到现在为止,自己一直拿在手上看的那本,本同样是黑色皮包裹着的外观。

“这本的名,叫三浦和哉。”天一对池田闻言后的表情非常满意,他用极富煽动性的语气接着道:“只要你办一件事作为交换,就能看里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