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锺後,他走到窗边微微拉开窗帘的一个角,往楼下看了看。

嗯,人已经走了。

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因为不太熟练的关系,手指会微微发抖,从口袋里掏出路边买的打火机,重重按了一下,冒出一小簇火花。

把左手的烟凑近右手的打火机,直到完全点了,才放开打火机,把烟凑到嘴边去吸。

五天前买了烟回来,学著别人的样子凑到嘴边点火,用力一吸给呛到了咳嗽不算,香烟落下来还把他的裤子烫破了一个小洞。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初冬季节,这样呆坐著已经觉得有点冷了。

於是宋宇站起来关了窗户,顺便掐灭了烟头,钻进了被子里。

其实现在时间还很早,只是如果不把灯关了,楼下那人就不走。

一开始他是完全不知道的,一次他的邻居请他帮忙收他家的报纸,所以他开了窗想看看送报纸的人来了没有。

结果却看见沈然飞站在那里,大概是听到了他开窗的声音,慢慢仰起了头。

四目相交,两人眼中都有点诧异。

宋宇把头缩回来,本来想下楼,门都打开了,结果还是又关上了。

那天他离开安全通道的时候,听到了沈然飞说的话。

正确的说,他只隐约听到了其中三个字,然後就被开门关门的声音给影响了听觉。

欺骗了之後原谅他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在原谅他了之後又听见了他的告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或许在性向上沈然飞并没有骗他,但是要说喜欢

……一个年轻人怎麽会喜欢他一个中年人?

联系他之前的行为,宋宇始终觉得这很像一个新的骗局。

而一想到欺骗,宋宇就难免会有点生气。

一方面气他的屡教不改,一方面气他的鬼话连篇。

那如果是真的呢?

在他生气的时候往往也会有这样的声音在心底出现。

尽管一直否认,但仍会在他半梦半醒之间跳出来,把他砸到一阵阵头晕。

於是因为那一句不知真假的话,他最终没有下楼。

并且在他被砸到头晕的时候,深夜买了烟来抽。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抽烟。

然後他发现沈然飞每天都会来,基本都是这个时间,一直要等到他关灯睡觉才会走。

於是有意无意的提早了睡觉的时间。

因为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了,而他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是穿得很单薄。

宋宇不明白他这麽做究竟有什麽意义。

而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不下楼去以一个长辈的姿态让他不要再来。

甚至他竟然会拼命工作,只为了能够早点到家。

但其实早点到家也没事可干,除了提早吃饭做家务的时间之外,到了固定的点就会忍不住往窗台边上靠。

那种隐隐约约类似於期待的感觉,也是自己的思想在努力欺骗自己的情感吗?

沈然飞开著车去医院。

把车停好之後看了看时间,按下电梯,停在八楼,轻轻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面一片漆黑,沈然飞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摸索著在凳子上坐下。

秦立云车祸的事情没有告诉家里,跟几个朋友一起串通说出去旅游了,所以没有家里人和佣人来照顾。

他这几天都尽量在工作时间内加足马力,争取早点完成工作,提前离开公司去家里拿炖好的汤去医院看秦立云,然後再开车到宋宇家楼下。

他不知道该怎麽做。

他连电话都不敢打。

不是怕男人不接,而是怕他接起来後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平静的跟他聊天。

比起不接,他更怕这种漠视,所以几次按下电话,又很快按了挂断。

但是,他很想看看他,哪怕是看不到,距离近一点也好。

他知道很傻,可是那都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