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回出租屋,算了,一切随缘吧…

2019年10月2日,一想起昨晚那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痛苦,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做个所谓的‘心电图’。

很高兴我又从死神手里逃走了一次,我渐渐不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也许早晚有一天我会被死神捉住。 这多可悲啊,一个19岁的年轻人竟然不再觉得每天睡觉并且醒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上午9点,我逃课坐公车前往开封市中心医院。上课和生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何况还是我不感兴趣的课。

走下公交车,阳光与地面交汇的一刹那,我突然想起这个场景好熟悉。大概是我16岁时看的一场电影,里面就出现了这个镜头,暖洋洋的阳光,亮到发白的世界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那时觉得,甩开高考这座大山,什么都会纯洁美好,可这个现实的世界是不由人的。

进入像迷宫一样的医院,只见墙上贴了几排大字,其中‘卒中’最引起我的注意。‘卒中’是什么意思?和猝死一样吗?

我找了一圈也找不到正确的地方,更不明白保安大爷指指点点的到底是何方宝地。找了半小时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心电图室’这四个大字,因为人挤的太多看不清楚。我奋力拨开人流,终于顺利抵达。

“你好,拍个心电围。”还没拍我就开始担心结果。

“挂号了吗?去挂个号。”冷若冰霜的女大夫头也不抬。

“挂号?是什么意思?” “排队,排队懂吗?”

唉,可怜我哪里去医院看过病呢?从小到大最重的病是鸡眼,还被妈妈带回来的药膏治好了,鬼知道去医院拍个心电图要如此复杂。

望着那一条条长龙,我果断的选择了放弃,大不了下午再拍!

傍晚,我在扫共享单车时遇见了家奇,他一只手托着手机,用他一贯慵懒的嗓音问我要去哪里。

“去拍心电图。”我希望他最好不要捣乱或是说什么风凉话来嘲讽我。很高兴他并没有这样,只是皱着眉头要求和我一起,我想他一定是太无聊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们去往淮河医院的路上他至少说了五次‘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你肯定没事,都是你想太多了!’

在医院大门口,他又在叽叽咕咕地说着废话,正当我要生气时,他突然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了下来,“你是不是…那个?”

“李叔叔!” “哦,真是你啊,来这干什么?” “我同学要做心电图。”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叔叔好!”我生硬地打了个招呼。“你们跟我过来吧,这都下班了,下次有啥事来早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种地方我可不想来第二次了。

“怎么样?要不是因为正巧遇上了他,咱就白跑一趟了!”家奇得意地拍着我的肩膀,这次必须给这小子记上一功。

医生让我躺在那里,把上半身的衣服掀起,我感到极其难为情,担心他们会嘲笑我的胸部。‘呵,还从没见过胸部如此大的男孩呢!’我担心他们会说这种话。

他们把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我左胸偏下一点的地方,还有腋下和背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一切都停止了运转。

结果当场就出来了,窦性心律,一切正常。

“怎么样,我就说是你自己吓的吧?屁事没有!”我的心情大好,症状也都消失了,家奇无论说什么都像天籁之音。我把心电图结果拍给妈妈看,告诉她一切正常。

晚上我按时吃了丹参片,枸杞和枕也到了,我喝了一杯枸杞茶,一切都是如此惬意,美好。

晚上10点30分,我准时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我本以为症状会好很多甚至消失。隔壁房间的刘恒在大喊大叫,因为输了一局游戏而痛哭流涕,鬼哭狼嚎。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刘恒的叫喊声还在持续,我想自己是否应该找他好好谈谈,夜晚10点之后应该安静一点。

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承认,那种晕眩感再次如影随形地袭来。很快又是老程序——手脚出汗,不敢闭眼,折腾到凌晨两点才莫名其妙的入睡。

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做,连父母都不能百分理解我经历了什么。于是我只能做一些不知是否有意义的事情——喝喝枸杞茶,漫无目的地散步。每天傍晚还会像个傻瓜一样倒着走路——听妈妈讲倒着走路有利于治疗颈椎病。我拿着方慧送我的墨蓝色茶杯,仿佛怀着一百种愁绪,行走在陌生的街头。

我在等待着,无可奈何也好,做足准备也罢,等待着随时都有可能来临的死亡。

2019年10月26日,现在每一天对我来讲都是一种煎熬,我掰着手指头,默默计算着离回家还有多少天。唯有回家才能救我,待在这里只能是折磨。

我早晚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我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可以,请把我的骨灰带回信阳,随便撒在一条河里。

我所追求的自由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影,唯有依靠死亡才能如我所愿。周六下午,正巧晓科哥要办个健身卡,“暑假我每天去健身2个小时,一个月瘦了20斤”在得知我正在减肥后晓科哥这样对我讲。并且表示他正准备办一张新的健身卡,强烈建议我和他一起。

我们两人步调一致地骑着自行车,交流不多,这是我们一贯保持的默契。只要剩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便不会讲那些低俗的东西,不会像个男同一样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唉,最近晚上老是休息不好。”他故作轻松地对我说,我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便开始大倒苦水“我也是,好几天了,晚上一闭眼就头晕,感觉随时都可能死过去。”

“别乱说,你去医院了吗?” “拍了心电图,没事,不会猝死吧?”我实在不想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是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