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同也觉得同行之人说的很有些道理,即便出手教训人,也不能扰了薛蟠的喜事。

贾环不相信陈之同敢动自己,但陈之同却不管那么许多,喝道:“把他拉到外面!”

“你敢!”贾环大怒,但随即就被一群人推搡出去,屁股随即就挨了重重的一下。

贾环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引得陈之同哈哈大笑。

“这下,还看你狂不狂!大方,拿棍子来!”陈之同把手一伸,像是要亲自动手,他可是一直记得贾环,这股气发不出来,心里就一直难受。

贾环沉声说道:“刚刚是谁踹我?”

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搭话。

真是悲哀啊,在众人眼中,他竟然如此不值钱么?

边上的健仆大方已经取了棍子来,足有小儿臂粗。

陈之同接过,狞笑一声,举手便往贾环身上招呼。

贾环下意识拿胳膊一挡,就挨了重重的一下,整个手臂都火辣辣地疼。

看着贾环嘴里发出“嘶嘶”的抽冷气声,陈之同更高兴了:“今儿就让你老实老实!”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在国子监遇到贾环了,自然以为这穷酸乡试落榜,又没有银子前来读,肯定是落魄了。

眼见着贾环挨了一下,王子腾方才放开贾琏,说道:“快去吧。”这一下便已经足够,众目睽睽之下,做实了陈之同殴打朝廷命官,还是清流中的清流,陈山成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想到被御史言官围攻的场面,王子腾也不禁有些哆嗦,如果换成他,他自觉也是承受不来,无法全身而退。

不行!回去之后要约束家人,不可在外面招摇!

贾琏心里对王子腾很是不满,但这是他长辈,纵然有不满,也得放在心里,回家再与父亲二叔说明。

就在陈之同要再打第二下的时候,手臂却被人攀住了,无法落下。

是谁敢坏老子的好事?

陈之同转身一看,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正沉着脸拦着自己。

“足下何人?为何拦我?”

贾琏把棍子夺下,扔到了地上,冷哼一声,说道:“你不认得我?我却是知道你!堂堂陈阁老家的三少爷,竟然聚众殴打朝廷命官!”

这厮竟然是朝廷命官?陈之同有些傻眼了,只是眼下并没有人来给他解惑,他打得这个穷酸到底是个什么官。

王子腾也挪了过来,拍了拍贾环身上的尘土,说了一句:“贤侄受委屈了。”

贾环自然是看到了王子腾止住贾琏的动作,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这种冷酷的成熟让他甚是佩服,只是临到自己头上,心里却是很不舒服。

大名鼎鼎的王子腾陈之同自然是知道的,边上的王子胜也挤了过来,对一众纨绔说道:“好好的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陈之同小声说道:“晚辈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穷酸!”

王子胜冷笑道:“教训?穷酸?你也配?”

边上有熟悉的人问道:“王三叔,烦请解惑。”

王子胜说道:“这是贾府的三公子,本朝第一神童,最年轻的状元郎,翰林院修撰,也是你们能动的?”

贾琏卷起贾环的袖子,小臂上一道通红的檩子。陈之同下手极重,贾环的小臂差点被打骨折。

边上的王子腾颇为遗憾,要是贾环真的被打骨折了,那就更好了。

贾琏怒道:“你们这些人,胆子可真不小!等着吧!”然后对边上的兴儿吩咐道:“去,把名字都记下来!”

有些人想悄悄溜走,但贾琏和贾环哪里会放过:“先记他的名字!”

顺着贾环的手指,兴儿就走到边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爷,敢问尊姓大名?”

陈之同感到很悲哀,这一向是他教训别人的套路,现在却反而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同时他有很是有些心慌,刚刚王子胜报的那一串名头,早就把他吓傻了。

若是被父亲知道……陈之同不敢想了,别说父亲,就是大哥知道了,自己怕也没好果子吃。

他的眼界也就到这里,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开花,但别人却都在酝酿要怎么把陈山成从内阁赶出来了,顺带拿下户部尚的位置。

薛家里面看热闹的众人忽然少了许多,这让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外面肯定有什么更精彩的事情,有不少人看完薛蟠拜了天地就出来一探究竟。

贾宝玉也兴冲冲地出来了,却看到贾琏贾环正对陈之同怒目而视。

拉过边上的一个人,贾宝玉询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兴奋地说道:“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那陈阁老的儿子把状元郎打了!”

贾宝玉脑子一下子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与陈之同关系不错,为何要对自己三弟动手?

见到贾宝玉,陈之同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贾兄助我!我实不知那是你家三弟!”

贾宝玉很是为难,这个时候,他好像不该出现。

贾琏喝道:“宝兄弟你莫要说情!这事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