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工作上,有碰到过有意思的当事人吗?”

“这可太多了,比如在法庭上,当事人称呼我为法官大人、法官阁下,这种事属于港剧看得有点多的。还有一些称呼我们法官大哥、法官大姐的”

“这种称呼,勉强能让我们忍住不笑。我们刑庭处理的案子都比较严肃,这种笑场的事不多。民庭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那些当事人对审判长审判员的称呼就多了。”

“有喊青天大老爷的,听起来莫名的带点悲伤和酸楚。有喊启禀法官,顺带手的还抱个拳,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出戏?”

方知意说着说着,自己都乐起来了。徐晏清同样也笑得不行,前面的法官大人还能理解,这来个启禀法官,着实让人有些憋不住了。

“还有人喊法师的、判官的。这种称呼,庭上的审判长都会直接当庭训斥。”

“哈哈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

徐晏清听着方知意说起那些庭上好玩的称呼,肚皮都笑得有点抽筋了。法师判官,听起来不像是阳间的公务员。

“这些称呼每年都有,跟你说点奇葩的。我们院里的民庭,当时处理一个民事案件。其中的被告被判输了之后,居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还有一个,一个夫妻离婚的案子,当时女方发言时,直接来了句: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啊”

徐晏清听着这些,眼泪都笑出来了。看着有菜上来了,连连摆手说道:“我得缓一下,笑不活了。这葱烧海参,得赶紧吃,凉了就有点腥。”

话刚落地,徐晏清愣是还有点憋不住了,笑得拿筷子的手都抖个不停。

“不说了,不说了。我看你笑得跟帕金森一样”方知意自己一个人想起这种事,还能控制一下。但她看见徐晏清乐得直不起腰来,连带着她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两人消停了一会,将葱烧海参吃完过后,吃起了那条一米多长的大带鱼。

“你们刑庭有没有奇葩当事人?”

吃了一会后,徐晏清笑着问道。

“有,我去年就碰见过。”方知意点了点头,

“去年我审理一桩案件时,有人在开庭时拿手机出来录像,当场就被我罚了两千块。”

“更奇葩的就是被告当场撕毁原告的伤情报告,然后往嘴里塞的。当场把检方都看蒙了,他们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民庭,没想到还有人敢当着他们这些检察官的面销毁证据的。”

徐晏清听着也有点傻眼了,开庭时私自拿手机录像的,还多少能想得通。但撕毁吞服证据,这能是正常人想出来的事?

“当场销毁证据,怎么判?”徐晏清问了句。

“拘留、罚款、承担重新找回证据的费用,严重的追究刑事责任。”

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简单的聊着。他们吃的这家店,是黑珍珠二星,菜品做的都不错。只是这里的鲁菜,为了迎合当地人的口味,做了些改进。

“我在申城,为了找些好吃的,也找了好几家好一点的餐厅饭店了。坑着实踩了不少,上次吃个什么法餐。我点了个鳕鱼,他们端上来之后,我一看,那压根就不是鳕鱼,而是油鱼。气得我啊,当场就想报警。”

徐晏清吃着带鱼,鱼肉裹着浓厚的汤汁,一大口下去,撇开味道,尽是满足感。他一边品评着菜肴的滋味,一边说起了他为了找美食,而踩的坑。

“油鱼我知道,那个吃了会嗯,会变豌豆射手”

方知意原本想说吃了油鱼,会拉肚子窜稀,把人拉虚脱。但碍于两人在吃饭,她思索了下,换了个形容词。

“豌豆射手,嗯,挺形象贴切的。”徐晏清笑了笑。

“咦你知道意思就行,别重复啊。”方知意笑着囧了囧脸庞,摆了摆手道。

“哈哈抱歉。”

徐晏清笑着对方知意举了举手中的柠檬水。

“其实在申城,在一些高档美食餐厅的避雷上,你只要看到法式、日料、海鲜自助等字眼,你就可以完全扭头就走。因为那些店,大部分都不咋地。”方知意讲述着自己在申城多年的探店心得。

“这样啊,我记住了。”徐晏清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聊起了最近看的一些,两人相互交流着。

“最近不是在看你推荐的哲学简史嘛,看到有关名家的论述。前面的惠施十论,我觉得还能理解。可看到后面的公孙龙的白马非马和离坚白论的时候,我就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

“但是一旦当我弄清楚公孙龙的理论之后,我就感觉脑海一片清明畅然,豁然开朗。那种一瞬间的,来自人大脑的快意感受,堪称人生最顶级的享受之一。”

方知意放下筷子,一双纤纤玉手比划着。娇媚无瑕的鹅蛋脸颊上,洋溢着欣喜之色。

徐晏清总算知道方知意为什么极少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了,因为方知意追求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更高级的享受,而并非随意所得的感官上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