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爷爷任京营节度使,太上皇传旨,命你爷爷带兵前往东宫捉拿怀德太子。”

“此事被怀德太子提前得知,这才发动兵变,意图夺权。”

讲到了这里,贾母眼中竟露出了恐惧之色,颤声道:“那一晚……长安……血流成河……”

遂闭上了双眼,似是会想起令她颤栗的记忆,不愿细讲。

片刻后,她平复了下来,继续讲述。

“当时的五军都督府还不叫这名,而是叫大都督府,其大都督乃是咱们武勋一系的后起之秀,华阴侯安子明。”

“此人乃是怀德太子一手提拔,对其甚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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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有他在,太上皇才会慎之又慎,让你爷爷带京营人马前去东宫,后头又不放心,让你二爷爷也跟着出马,前去禁军之中坐镇,以防止禁军也出了乱子。”

“其余各家勋贵,也皆得到了太上皇的旨意。”

“你爷爷出城带着兵马正要入城之际,怀德太子便发动了兵变,率领太子六率攻打皇城。”

“你二爷爷带着禁军守着皇城,你爷爷带着京营人马包抄后路,厮杀了一整夜后,最终里应外合之下,太子六率不敌,怀德太子兵败返回东宫,于寝宫自焚而亡。”

贾瓒听着贾母的讲述,俞听俞是奇怪,问道:“照这么看,二位爷爷平叛有功,当重赏才对。”

平定了太子谋反,结果不仅没有功劳,下一代袭爵还连降了好几等,岂非怪事?

贾母摇摇头,惨笑一声,道:“若叛变的不是被太上皇寄予厚望的怀德太子,那的确是大功一件,但坏就坏在,叛变的正是怀德太子。”

她望向贾瓒,感叹道:“你未亲眼见过,并不知晓,当时的怀德太子究竟有何等的威势。”

“太上皇生性好享乐,并不喜朝政,因此自怀德太子十五岁之后,便通通放权,由他监国。”

“便是在军中,也任由怀德太子提拔安子明。”

“也如是说,自怀德太子十五岁监国起,至他兵败身死为止,这几年间,他大梁事实上的当家人,几于皇帝一般无二。”

“纵观史,历朝历代,可有这般太子?”

贾瓒听后,感慨的摇摇头。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的确没有这样的太子。

他前世的历史中,也唯有朱元璋的大儿子,太子朱标方能与他媲美,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贾母叹息道:“太上皇毕生心血倾注在怀德太子身上,但他却起兵谋反,这对太上皇的打击相当之大。”

“更不用说,后来查明,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谋划,怀德太子是被冤枉的。”

“此事传出后,太上皇便彻底失去了理智,锦衣府指挥使刘玉谦被诛了九族,东宫所有的侍卫、宫人皆尽被杀,更有不少本与此事无关之人也被牵连,被杀者多达万余人。”

“大肆株连之后,太上皇依旧没有就此息怒,华阴侯安子明并未参与谋反,也被以渎职为由,罢去大都督之位,赋闲在家,大都督府也被分拆为五军都督府,直到辽东之战,安子明才被启用。”

“至于你两个爷爷,的确立下了大功,但……”

贾母嘲弄了笑了下,道:“此时的太上皇并不责怪怀德太子,他反而希望怀德太子能够成功夺权。”

“所以我才说,坏就坏在,谋反的那人是怀德太子。”

贾瓒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贾母的眼中已经泛起泪花,哀声道:“大梁开国封赏之际,你太爷爷演公,受封宁国公,你二太爷爷源公受封荣国公,传到你爷爷这代,本应降一级袭爵,但你两个爷爷争气,均在西疆又立下功勋,因此仍袭宁、荣国公之爵。”

“经过怀德太子谋反后,太上皇便寻了个由头,将率兵包围东宫、逼死怀德太子的你爷爷,直接从国公降为一等神威将军。”

“你二爷爷稍微好了些,并未降等,但他去了后,你大伯则只袭了个一等将军。”

“不仅是咱们家,所有武勋一脉,除了四大异姓王以外,其余八公十二侯,皆视参与程度,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影响。”

“你爷爷……在此之后……没多久……便驾鹤西去……你二爷爷……也没撑多久……跟着……便去了……”

一直讲到了这里,贾母已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