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心中暗暗盘算。

既然是姓史,那必然是老太太娘家的后辈了,瞧她这般自在的出现在贾府,想来甚是受到老太太喜爱。

湘云朝着林如海又是一礼“见过林伯伯”

别看平时在贾府姐妹们面前,湘云一副大大咧咧,活泼灵动的模样,但在陌生外人面前,她还是很识礼数的。

林如海笑道:“好,好姑娘,快些起身吧。”

见过了这几个小丫头,他又问道:“你们方才在瞧什么?”

“是这个”,探春将手中稿举起道:“瓒哥哥写了一本三国话本,很是精彩呢,姑父要不要瞧瞧?”

“哦?则璞的大作?那我得好好瞧瞧”,林如海也来了兴致,走到桌边坐下,从探春手中接过稿。

与黛玉反应一致,先是赞叹了一番贾瓒的字,随后翻开第一页,顿时如遇雷击,瞪大了双眼,捧着手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结结巴巴的道:“这……这首诗……”

“嘻嘻”,黛玉起身到父亲身后,给他揉捏着肩膀,似是炫耀一般的道:“爹爹,瓒哥哥这首诗,写的很好吧?”

“何止是好”,林如海长叹一声,道:“前宋之时,诗词大家层出不穷,可历经蒙元乱世,坛凋敝,以至于国朝定鼎至今,也无有值得传世的诗词大作出现。”

言罢,又望向手中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又仔细品读了这首《临江仙》,叹然道:“不差,此诗足以传世矣,当为我大梁第一诗。”

几女皆是面面相觑。

哪怕知道这首诗乃是传世佳作,却也未想到林如海竟然是给了这般高的评价。

身为探花郎出身,其本身在士林之中便有着一定的地位,经他盖章,便更是证明这首诗的含金量。

林如海赞叹了一声,还嫌不够过瘾,又摇头感叹:“也就是则璞这般历经战场生死磨难,又几经沉浮之人,才能写出这般诗句来了吧。”

一想到贾瓒先是高中状元,然后被发配充军,又在战场上靠着自己拼杀了回来,他便无比唏嘘。

喃喃道:“则璞虽是只有二十出头,却是几经大起大落,以至于老夫几十岁的人了,论起人生境遇,却也远及不上他。”

“这首诗中的超然与洒脱,悲凉与暮气,非是历经宦海浮沉之人,是写不出来的。”

“若是换做别的年轻人,老夫便会怀疑此诗是否为旁人所作,可此诗出自则璞之手,却也不足为奇。”

随着林如海的一席话,几女皆是若有所思。

时常都能在家中接触到,贾瓒对于她们来说早已失去了神秘感。

不论外人对贾瓒或是贬低或是吹捧,在她们眼中,贾瓒只是一个平时板着脸,虽是严厉却也不失温和体贴的兄长罢了。

如今经林如海这么一说,细细回想贾瓒的生平,却恍然的发现,这位兄长竟是一个能考状元,武能定乾坤的全才。

这般人物,放眼史怕是也难找出几个来。

一时之间,几女心中又升起了早已消散的,对贾瓒的敬畏之心。

“嘶嘶嘶”,林如海望着稿,又嘬起牙花子,蹙眉疑道:“这首诗好是好,可……却给老夫一种归隐山林,笑看风云之感。”

“难道……则璞竟是生出了避世之心?”

几女顿时大骇,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去。

他可不能避世,贾家这么多人还都指望着他呢。

若是贾瓒在此,定是会哭笑不得。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只是随手填上去的诗,却是让林如海脑补出来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