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林如海轻叹一声,摇头不语。

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什么志向坚定。

身为巡盐御史,即便再怎么坚守本心,也依旧会被那般污秽的环境影响,多少也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气。

只是相对于他的那帮同僚,他没有那么的过分罢了。

二人先是沉默了一番,林如海开口问道:“则璞以为,陛下何时会动手?派往江南之人,会是哪位大员?”

“在西南叛乱未平之前,陛下不会动手的”,贾瓒很确定的道。

“至于人选,这个我就不知了,眼下朝堂,陛下能相信的人不多,估计……最终这事儿还得落到我头上。”

江南这般样子,不动刀子是绝对不能成事的。

眼下的朝堂之上,还有哪个人会比他更适合扮演这一角色。

左右在晋地也杀了不少人,此番不过是将晋地所作所为,在江南再上演一遍罢了。

“则璞”,林如海满脸认真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江南不比晋地,江南出身的士人遍及天下,这些人都与江南豪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我皆是读人出身,对士人的脾性最是了解,则璞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晋地士人的影响力,是远远比不上江南士人的,在晋地杀贪官和在江南杀,所造成的轰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姑父不必在意,这般上不得台面之人,造成不了多大影响”,他满不在乎的道。

就像林如海所言,他的确很了解。

士人嘛,能屈能伸。

刀斧加身的时候,他们可以跪在地上服软,让干什么干什么,比自家养的狗还听话。

一旦脱离了险境,便又会跳出来恶心人。

真正悍不畏死之人,无一不是抱有高尚的品格与坚定意志,这般人会出现在亡国灭种的危难关头,这帮因为利益勾连在一起的人,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人存在的。

这些龌龊之辈最为擅长的,便是将子虚乌有之事加在别人头上。

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便让一个不在意妻子相貌,不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变成了个好色之徒,被人骂了几千年。

以至于让“登徒子”之名成了与“二流子”“地痞无赖”一样骂人的话,便能明白这些人的威力了。

面对贾瓒,他们没有力量抵抗,可笔杆子在他们手里,那他们自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公然写一篇《贾则璞好色赋》,他们可能不敢。

但他们可以写话本和戏啊,含沙射影一番就是了,这可是千百年来这帮人惯用的手法。

到时候动用关系,大肆刊印话本,再找大量的戏班子到处演这些戏剧,很快就能让贾瓒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贾瓒是丝毫不会怀疑,这些人干不出来这种缺德事。

可若以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便能糟蹋他的名声,未免有些过于小看他了。

他如今在民间的声望地位,能不能黑的动先不提。

单论他现在的权势,这话本和戏写出来后,会有坊和戏班子敢接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敢,他也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这般状况又能持续多久?

等坐到那个位子上之后,这帮人就会自个将这些话本戏连吞带咽的给吃下去,还会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吃的慢人一步。

他在江南杀的太狠名声差了又能如何?

野猪皮有句话说的好,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清军入关死了那么多人,康麻子不一样有脸自称什么“圣祖”

就连孔家都能为灭亡了北宋王朝的女真人喊出:我大金重视儒学,远超汉唐。便能知道这些龌龊之辈究竟有多么的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