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即便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女子,暮蝉依旧心存戒备。

早在盛锦水走近的瞬间,她便上前一步,挡在崔馨月身前。

深知她的脾性,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盛锦水站定,“香软甜糯的祈愿糕,小姐可要来一块?”

暮蝉身后的崔馨月转身抬眸,看向开口的少女。

少女姿容出色,即便荆钗布裙仍难掩其分毫,只不过比起容貌,更让人在意的是她戴在乌发间的墨兰。

“祈愿糕?怎么从没听说过。”崔馨月的视线从墨兰上抽离,落在盛锦水的脸上。

再见故人,心中感慨万千,盛锦水捏紧竹篮,像往常一样开口,“自家做的糕点,借了寺中祈愿带的好寓意,希望吃下糕点的人都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这次暮蝉没再阻拦,盛锦水上前,当着两人的面掀开盖在竹篮上的棉布。

用来试吃的糕点所剩不多,剩下那块上印的恰巧是墨兰。

崔馨月本没什么兴趣,但看墨兰熟悉,终是停了下来。

暮蝉有她首肯,接过递来的糕点。

“难怪叫祈愿糕,竟与祈愿带上的图样分毫不差。”崔馨月轻笑了声,却没品尝的意思,“你还剩多少,我都买了。”

盛锦水拿不了太多,篮子里拢共就四十包祈愿糕,刚才一路过来,零零散散地卖出了不少,现下只剩几包。

余下的都在盛大伯的牛车上,是她打算下午再卖的。

她数了数,回道:“还剩四包,共八十。”

崔馨月点头,暮蝉当即数出八十递了过去。

买了糕点,崔馨月也没多看一眼,反倒瞧着她发间墨兰道:“你头上绒花我瞧着不错,可愿割爱?”

盛锦水一顿,她心里本就打着用墨兰吸引崔馨月的主意,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她压下心中狂喜,为难道:“这是我用过的旧物。”

暮蝉心思通透,知晓自家小姐喜爱兰花,替她开口,“那你这墨兰是从何处来的?”

“我自己做的。”盛锦水用指腹轻触了下墨兰花瓣,“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为小姐做一朵新的。”

“你多做些,有其他品种的兰花更好。”

提出要求之后,崔馨月让暮蝉给了银子,算作定金。

接过递来的银子,盛锦水也没细看,只觉得掌心沉甸甸的。

“敢问小姐住处,做好兰花后我该送去哪里?”

“清泉县,崔宅。”暮蝉代为回答,“你同门房说是来给崔小姐送东西的就成。”

“好,我记下了。”盛锦水笑着应下。

崔馨月并未久留,待另一个贴身丫鬟去而复返,便离开了。

盛安洄和盛安安都还没回来,糕点也已经卖完,现下已到午时,盛锦水索性也不到处跑了,站在菩提树下等他们过来。

寺外人声鼎沸,寺里香客如织。

秋风凉爽,吹动挂在树梢的祈愿带,树下站着前来祈愿的香客,盛锦水站在其中倒也不显突兀。

香客祈愿后会将祈愿带交到寺里,再由僧人统一挂到树上。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她便见到许多手持祈愿带的男女,看这架势,她准备的八十条祈愿带怕是不够。

不过盛锦水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并不贪心。

又在树下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盛家人,反倒等来了先前买她糕点的学子。

来人一身学子服,在还算凉爽的秋日跑得满头大汗。

他用袖口擦了把汗,喜出望外道:“总算是让我找着了!”

盛锦水后退一步,面露疑惑。

以为自己唐突了佳人,年轻学子赶忙摆手,结巴道:“姑、姑娘不要误会,我是来买祈愿糕的。”

“现下没有了,”掀开棉布,盛锦水让他看空空如也的竹篮,“公子若想要,我再让家人送些过来。”

听到糕点已经卖完,他脸上出现失望神色,等再听到后半句,双眸一亮,笑逐颜开,“好好,我全要了。”

闻言,盛锦水没有一口气卖出糕点的喜意,反倒劝道:“糕点不可久放,我那还有许多,公子按需买些便成。”

回想起祈愿糕,无论是色香味都十分合他的口味,本以为自己豪气地包下糕点,眼前的姑娘该高兴才是,竟没想到还来劝说自己。

“多谢姑娘,我是真鹿院的学子,叫作王杰。”他顿了顿,自报家门后又道,“先前听你说祈愿糕是自家做的,是你做的吗?”

毕竟活了两辈子,尽管相貌只有十四五岁,但盛锦水的心境已有二十余岁。见眼前自称王杰的学子双眸清澈,性情憨直,像是在看多年后的盛安洄,难得多了丝耐心。

“是我做的。”她答道。

王杰脸上笑意越发明显,“除了祈愿糕,你还会做什么糕点?”

盛锦水心念一动,搜肠刮肚地报道:“栗子糕、鸡豆糕、雪花糕、三层玉带糕、十景点心……酥点也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