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又说:“你对江湖了解,而对公门不了解;我对公门了解,而对江湖不了解,我们做一笔交易,我把大钻石拿来给你,你把我需要的东西拿来给我,怎么样?”

我说:“可以,但是,你需要什么东西?”

老同说:“今晚我告诉你。”

天黑后,我等待着老同会告诉我,他需要什么东西,可是他一直没有说。

这天夜晚,皓月当空,照耀监狱如同白昼。月光照入牢房里,让牢房里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

快到夜半的时候,屋顶上传来了一声瓦片破碎的声音,我悄声对老同说:“有人来了,在房顶上。”

老同悄声问:“谁来了?”

我说:“我不知道,是江湖中人。”

老同睡在地上,把稻草全部盖在了自己身上,我正感到疑惑间,牢房门外出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他隔着铁栅栏向里张望,我坐在地上,望着他。

他问:“还有人没有?”

我说:“没有了。”

那个人从门口消失了,他轻悄悄的脚步声移到了下一个牢房门口。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院子里有了五六个人,他们都穿着夜行衣,显得异常神秘,他们头凑头商量了一会儿,就又爬上屋顶离开了。

老同从稻草里爬起身,他的头发间全是草屑,显得很狼狈。我问:“他们找谁?是找你吗?”

老同说:“是的。”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找你?”

老同说:“他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保镖,我那天晚上去大户人家偷东西,被他们发现,从房顶上摔下来,摔断了双腿。后来,巡夜的人将我抓进了监狱,没想到这些保镖还不放过我,要在监狱中加害我。”

我没有说话,我在分析老同这段话。按照江湖观点来说,老同这段话破绽百出,大户人家有护院的,护院的不叫保镖,押送镖银上路的才叫保镖,大户人家护院的叫家丁。也许老同不知道这个叫法,这不奇怪。然而,家丁绝对不会潜入监狱取人性命,家丁不会离开大户人家的院子,这是行规。

老同到底是什么人?这伙穿着夜行衣的是群什么人?我心中充满了疑窦。

后来,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我的脑子一向很迟钝,一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会犯困,一犯困,就马上睡着了。

醒来后,看到月亮已经西斜,天快要亮了。朦胧的天光中,我看到老同眼睛圆睁着,他可能刚睡醒,也可能一夜没睡。

我问:“你昨晚说要让我办一件事情,办什么事情?”

老同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你知道成吉思汗吗?”

我说:“我不认识他。我认识的人名字要么有三个字,要么是两个字,还从来不认识有四个字名字的人,而且这个名字还很奇怪。”

老同说:“成吉思汗是草原之神,他死了几百年了,你当然不认识他。在成吉思汗之前,草原上是星罗棋布的原始部落,是成吉思汗把他们统一起来,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成吉思汗头戴铜盔,骑着战马,带着这支军队东征西讨,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横跨欧亚两州的大帝国,这个帝国是有史以来幅员最为辽阔的国家。成吉思汗死后,他的铜盔成为圣物,代代传递。铜盔上有三个大字‘可汗’,只要见到这个字,就知道是成吉思汗留下的圣物。”

我说:“一个铜盔,怎么会成为圣物?”我想起了当年在宝兴县做旧行的经历,那些做旧的人,一夜之间可以做出几十个这样的铜盔。把铜盔埋在茅坑里,埋上十天半月,刨出来就有了铜锈,谁也不会怀疑这是假的。

老同说:“草原上的人很忠诚笃信,他们见到天可汗的铜盔,就如同见到成吉思汗本人,成吉思汗还被草原人称为天可汗。所以,只要谁拥有了天可汗的铜盔,谁就能够代替成吉思汗发号司令,谁就能够统治草原。”

我问:“一个几百年的铜盔,就有这么大的效力?”

老同说:“成吉思汗死后,陵墓众多,真假莫辨,为的是防止盗墓,而他留下的唯一物品,听说就是这个铜盔。几百年来,草原人都对成吉思汗顶礼膜拜,见物如见人。拿到铜盔,就可以号令百万草原人。”

我问:“这个铜盔在哪里?”

老同说:“这是草原人最大的秘密,他们不会告诉别人。几百年来,土匪、盗贼、官府,都想得到这个铜盔,但是都没有如愿,甚至有人怀疑铜盔的传说是假的。然而,最近,铜盔的行踪暴露了,它就藏在赤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