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曾经的小法师

小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整个江火城都拢在薄烟细雨中，诗意盎然。

曲府。

大门口，剑拔弩张。

顾凌洛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曲府被数不清的身穿红衣，前后绣着深紫色“唐”字，一手打着灰伞，一手拎着大刀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正前方，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赤膊站在那里，右肩上扛着一把特别巨大的刀，刀背暗沉，刀身又宽又长，一看便知此刀重量吓人。大汉左手执一把异常夸张的大伞，伞下，一个白胡子的唐装老人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曲府门前的曲念成、顾玲珑、唐糖三人。这老人，正是唐糖的父亲，唐城！唐城身后，是唐家老管家：唐珂。

“曲念成，老爷说了，今日只是想带大小姐回去，并无和你动手的打算。”老管家唐珂看了看站在曲念成旁边的唐糖，开口说道：“只要你肯放小姐离开，我们立马撤走！”

“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唐糖是自己不愿意离开的？”曲念成微微笑着，左手摸着手中的剑，盯着坐在中间的老人，开口说道：“唐老爷子，我也有点搞不明白，你就唐糖这一个女儿，为什么非要逼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呢？”

“曲念成！你放肆！”唐城身边的大汉怒声喝道，肩上的巨刀被其单手拿下，插在地上，火石飞溅，脚下青石板寸裂。

唐城伸手，大汉眸子射出一道精光，深深看了曲念成一眼，随即便不再说话。

“老夫八十二了！”唐城捋了捋胡子，沙哑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中：“老夫老来得女，你觉得我会不将糖儿捧在手心？但是老夫能有多久日子可活？老夫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糖儿能有个好的归宿！”

“所以老爷子就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曲念成身边，顾玲珑淡然开口：“也随随便便将女儿的幸福许了出去？”

“哈哈哈哈！”唐城放声大笑：“姑娘问得好，可是我家糖儿喜欢的人，就在你身边，你......可知啊？”

不给三人反应的时间，唐城又道：“若是曲念成愿意娶我的糖儿，老夫便以万金为礼，三个天字级钱庄为嫁妆，如何？若是曲公子觉得我家糖儿配不上你，还请将糖儿让老夫带走，千凰城谁人不知，那吴子章可是把我的糖儿视若掌中之宝！”

顾玲珑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曲念成心中一紧，侧过头，便看到一脸慌张的唐糖和目光呆滞的顾玲珑！

“唐老爷子，你这是在.....威胁我？”转过头，曲念成嘴角的微笑一点点变少，盯着唐城。

呲！唐糖身边的大汉一步向前，巨刀拖在地上划出火光。站定，喝道：“休得无礼！”

曲念成眉毛一挑，嘴角重新咧开。

衣袂翻飞，曲府门前的枯井上突然多了几条突兀的刀口，旁边的柳树上有三根柳枝齐齐而断，坠落在地。恰好随风飘落的一片柳叶也被无形的丝线整整齐齐的切为两半。

只是刹那间，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此刻，唐城就算再老糊涂也能明白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曲念成左手里握着的剑鞘上，鞘在，剑却不在！

曲念成，出剑了！

在场的所有人里，没人看到他的剑是什么时候没的，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也就没人看到他的剑是如何斩开夜色，如何消失在夜风里的。

于是，所有人便都想到了那个可能，所以目光便都聚集在了站在唐老爷子身前的大汉身上。

“砰”！

大汉手中的巨刀寸寸裂开，碎了一地。大汉脖口有条浅浅的红色细线撕裂开来，渗出了细密密的小血珠。然后，大汉一下子倒在地上，青石板上血色散开，汇入雨水中。

当人们再次看向曲念成的左手时，剑已入鞘，好像从未离开过剑鞘！

整个江火城都知道曲念成手中那柄墨色长剑的名字：摄魂！不带走一条鲜活生命的魂魄，则不归鞘。

没了大汉拿伞遮挡，雨水淋在唐城的身上，老人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看着大汉倒了下去，可是他却现在偏偏拿曲念成没有办法。因为没有证据，因为自始至终曲念成都没有动过，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一直就在那里站着。就算有证据，谁能杀得了他？谁敢杀他？当年的临安首富郭麒麟开出了八千万两黄金的暗花买曲念成的人头，数不清的杀手涌进了江火城，可是一个都没能走出来。

曲念成走出门檐，同样站在雨中，幽幽的抛下了一句话：“老爷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你明知我喜欢的姑娘就在身边，明知我只把唐糖当做妹妹，却还是说出这些话，想我置于死地，您可真是......很厉害啊！你......再威胁我试试？”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句话里的嘲讽之意，可偏偏谁都不敢动，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谁动，谁死！

但是身在唐城身边的老管家却被气坏了，他在唐家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唐老爷子待他就如亲兄弟一样，他不能忍受别人辱骂唐城。

老管家刚向前走了一步，他的鞋尖便被风雨贴着脚趾齐齐削去了一截。老管家额头顿时冷汗如雨，双腿打颤不止。

这是最后的警告，也是赤果果的威胁。

“曲公子还真是......火气很大呢！”人群之外，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人群向两旁散开。

一个白衣少年，顶着细雨，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者。

“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玲珑，而是上来杀人。看来......你也并不是很喜欢玲珑啊！”少年缓缓走上前来，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毫不掩饰，继续说道：“不如这样，那个姓唐的女孩子归你，你把玲珑还给我，怎么样？很公平吧！”

“你......又是谁？”曲念成咬着牙齿，问道。

“我啊？”少年背上双手，身影消失在原地。

“我没记错的话，玲珑说我叫玄空。”曲念成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却听不出话语里的喜怒哀乐：“玲珑还说，小法师就该有一个......很玄乎的名字！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听，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