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一怔, 但她昨日先被他拉着胡闹, 后半夜又提心吊胆, 的确一夜未眠, 如今听见这种话, 困意不由得渐渐涌上来, 但她还存了点理智:

“只是……”

谈垣初淡淡问她:“不困?”

云姒咽声, 她要是说不困,谈垣初绝对做得出拉她起来伴驾一事。

云姒重新卧进锦被中,迷瞪地睁着一双杏眸看向谈垣初,但殿内安静催人眠,不等谈垣初梳洗好,她早睡了过去。

谈垣初觑了眼她有点发白的唇色,无端透着些许虚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去御房前,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等她醒后,请太医来看看。 ”

许顺福当然是点头,谈垣初走后许久,待午时左右,云姒才彻底醒过来,腹中一阵空鸣,她整个人都越发恹了一点。

床幔被掀开,露出秋媛:

“姑娘现在是否要起身?”

云姒余光瞥见床榻上一抹暗红,只觉不忍直视,她再如何也是姑娘家,难免觉得些许羞赧,她轻敛眸,窘迫低声:“起。”

秋媛面色如常,见状,云姒神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秋媛替她拢衣裙后,和宫人一道替换了被褥,殿外传来路元扬声:

“姑娘起了么,常太医到了。”

云姒不知情,错愕地抬头看向秋媛。

秋媛低声解释:“皇上下令,替姑娘请太医瞧瞧,奴婢想着姑娘差不多要醒了,就让路元提前去请了。”

云姒人都傻了,她来个月事请什么太医?谁家女子会将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秋媛常是情绪寡淡,也不由得掩唇笑了声:“皇上离宫前,见姑娘气色不好,才有了这道命令,皇上是担心姑娘。”

闻言,云姒没觉得感动,只是有一点无语。

她一夜未曾睡,气色能好才怪了,这都赖谁?她昨日都说了她近日不行于事,偏偏他不放过她。

再埋怨,云姒也没有表露出来,她杏眸稍亮,即使尚有点窘迫,仍是瘪唇道:

“请太医进来。”

甭管如何,云姒对身体还挺看重的,不论什么谋划,也要活得久才行。

常太医不是第一次给云姒诊脉,颇有点轻车熟路,待搭上脉搏后,须臾,常太医皱了下眉。

云姒心底咯噔了一声:

“请太医不必顾虑,有话直言。”

常太医拱了拱手:“云姒姑娘身体健朗,只是先前落水,加上常时疲倦,身体略有些亏损,平日中还是要仔细养着。”

他抬头看了眼宫人正在整理的床榻,话音隐晦,但足够让云姒听得明白。

云姒抿唇,唇色略有点白,许久,她点头:“多谢常太医。”

常太医开了药方,秋媛让路元跟着去太医院取药,等人都离开后,秋媛看向云姒,安抚:

“姑娘别担心,太医既然没有明说,说明姑娘情况并不严重,后续好生养着即可。”

姑娘被皇上看中,不论是待在御前,还是日后进了后宫,好生养着身体一点倒是不难。

云姒点头,略宽了宽心。

毕竟,如果她情况真的很严重,常太医不可能这么简单地一言蔽之。

而另一边,路元跟着常太医去了太医院拿药,回途中却遇见了青玉苑的白芍,白芍认得他是御前的人,见他手中拎着药包,连忙惊愕问:

“路元公公怎么会在此?可是皇上身体有不适?”

路元是御前的宫人,他来太医院拿药,白芍会下意识地这样猜想一点问题都没有。

路元讪笑,是没问题,但问题是,他不是来替皇上取药的啊。

路元也不敢诅咒皇上身体不适,只能含糊其辞道:

“不是皇上。”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白芍想到一种可能性,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白芍也是来给苏贵嫔拿药的,苏贵嫔最近郁结在心,加上吹了点冷风,身体有点不爽利,她取了药,心事重重地回了青玉苑。

苏贵嫔在修剪盆栽,见她回来,抬眼看去:

“谁欺负你了?”

苏贵嫔皱紧眉头,她位份虽不至三品,但在宫中也不是很低,加上她颇有圣宠在身,青玉苑的宫人在外时倒是一直能挺直腰杆。

苏贵嫔很少见白芍这种表情回来,加上她最近有一段时间没见圣颜,难免会有点胡思乱想。

白芍取回来的药包已经交给殿内小宫女去煎药了,她看了主子,心底有点犹豫该不该将路元替云姒取药一事告诉主子。

她了解主子,不是什么能耐得住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