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福腹诽,他也没见云姒姑娘有得罪过皇上啊?

但皇上毕竟心高气傲,往日都是人贴着他,低不下身段也是正常。

谈垣初拨开卢才人的手,他心情不好,自然不会顾及别人,也不需要遮掩情绪,他冷淡道:

“没什么。”

前些日子前朝有点忙碌,谈垣初一直没得空进宫,他对云姒的心思说重其实也不重,但当今日许顺福问他要不要进后宫时,他脑海中头一个浮现云姒的身影,和女子低头竭力隐藏心思的眉眼。

怨不得常有人因见色起意坏事,没得到总是难忘些。

于是,便有了今日和宜殿侍寝。

卢才人还要说什么,谈垣初直接打断:“歇着吧。”

卢才人哑声,她等了皇上许久,到现在还一直没用晚膳呢,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顺从地牵着皇上进了内殿。

今日是云姒守夜,她被淋湿后,没有着急回到殿内伺候,而是回厢房换了一件衣裳,宫女的装扮也是有规矩的,每个季度有两套换洗衣物,得脸的奴才能得到主子赏赐,得一些锦缎布料,手再巧些,做一两件漂亮的衣裳也是有的。

云姒当初得刘公公看重,刘公公这个职位,常给后宫嫔妃分发份例,或多或少都揣满了腰包,他抬手昧下一点都够云姒吃穿的,所以,云姒是真不缺布料。

但她没有出格,只换了一身简单的襦青色长裙,裙摆恰好掩住脚踝,等她回到殿前时,许顺福都领着宫人出来了。

颂茸见她不紧不慢的样子,有点不满:

“你去哪儿了?”

云姒:“被雨淋湿了衣裙,怕在主子前失仪,便回去换了身。”

闻言,许顺福不由得朝她看了一眼,差点乐了。

谁都不能说云姒说了瞎话,她只是没把实话全部说出来而已。

正想着,云姒朝他看了一眼,有点紧张地抿唇,似乎是怕被他揭穿,许顺福收回视线,她和皇上之间的事,他又不是脑子抽了,才敢冒然多嘴。

颂茸撇了撇嘴,她再看不惯云姒,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气闷地回了厢房。

有耳房给许顺福等人休息,许顺福每日都得在皇上跟前伺候,他得要一直保持精力,不久,殿前就只剩下了云姒一个人。

夜很黑,雾气朦胧,虽说是夏日,但晚前刚落了雨,夜间还是有点凉的,宫墙上点了几盏灯笼,倒是不会很黑。

云姒垂头站在,半倚靠在墙上,闭眸打着盹。

做奴才自然要学会偷懒,这总不能一夜站着不睡觉。

但当云姒刚有点浅淡的睡意时,殿内传来些许动静,云姒倏然站起身,她伸手使劲地拍了拍脸颊,确保清醒了些,才低头推开门进了殿内。

昏暗的内殿,云姒不敢多看,许久,等靠近床榻前时,她抬头看了眼,卢才人早睡熟了去,而皇上,半倚靠在床头,他略显冷沉的眸子轻垂,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身上。

在这种情景下,令人不由得心中一紧。

第10章 名字

云姒低伏下身子:“皇上。”

“倒水。”略冷清的声音传来,不带一点情绪,许是刚睡醒,声音中透着点沙哑。

云姒埋着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案桌前,她能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施施然地不做半点遮掩,云姒背对着人,不着痕迹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垂眸倒了一杯水。

转身,谈垣初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举重若轻,等云姒捧着水杯递给他时,他却是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有些疲倦。

云姒咬唇,她觑了眼熟睡的卢才人,到底没有轻举妄动。

殿内安静得久了一点,谈垣初终于接过了茶水,幽暗的殿内光线轻闪,二人不可避免地指尖碰触,一触即离却又隐晦地掀起波澜,女子越发低了低头,谈垣初仰头,一饮而尽,喉结轻轻滚动。

吞咽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安静的殿内却是格外明显。

四周仿佛倏然寂静了下来。

云姒不由自主攥紧了衣袖,殿内倏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似旖旎似暧昧,在二人中间弥漫开来。

“名字。”

这是谈垣初第二次主动向云姒说话,他语气冷淡,声音却是沉哑,问话时,垂下的眼眸微眯,眼底浓云沉雾,含着些许令人心跳如雷的压迫。

殿内着香炉,烟雾很淡地缭绕,云姒眼睫不断轻颤,低伏下身子,声音轻细,似乎怕惊扰到某人:

“奴婢名叫云姒。”

谈垣初视线扫过卢才人,没再说话,把空的茶杯递给她。

二人谁都没有看谁,云姒平静地接过杯盏,任由指尖轻碰,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心跳声,她低头恭敬地杯盏放回原处。

殿门被砰一声关上。

云姒在殿外站定,却仿佛虚脱般扶住墙柱,一阵冷风吹过,她才惊觉,刚才殿内短短片刻的交锋,她后背居然冒出一下冷汗。

云姒抬头望天,浅淡的月色奄奄一息地落在院内,铺上一层静籁的柔光,云姒放松了些许,她轻轻地垂下视线。

翌日,颂茸到了后,云姒交接后便回了厢房休息。

她不算聪明,但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却也知道万事不能操之过急。

和宜殿,谈垣初冷眼看着进殿伺候的宫女,某人不在其中,他蓦然挺冷淡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