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婢女红苕担忧地问:“主子怎么办?邱宝林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卢才人?”

刘御女皱眉:

“不会,就算她会,卢才人也不见得会信她。”

连自己带进宫的婢女都不信,指望卢才人会相信邱宝林这个可能害了她小产的人?

刘御女才不信卢才人有这等心性。

但不管怎么说,邱宝林这种肯定她害了卢才人的态度都让她有点心慌,她皱眉思虑良久,低声道:

“晚点时候,你去娘娘宫中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娘娘,问娘娘要怎么办。”

她和邱宝林之前的确有点交情不多,但也不足以让她放心留个把柄在邱宝林手中,尤其是这个把柄很可能让她丢了性命。

刘御女抿唇,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来年四月,卢才人的禁足令终于解除,这小半年来,她经历过大喜大悲,再不见初进宫时的浮躁和轻狂,沉静得判若两人。

期间,中省殿来人,撤了一个奴才离开,和宜殿因此安静了两日。

其实不止卢才人,云姒也是半年没有见过谈垣初。

云姒心底不是不着急,但她没办法,谈垣初仿佛忘记宫中还有这么两个人。

再到坤宁宫请安时,莫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半年内,只有苏美人的位份发生了改变,她如今成了贵嫔,真正的新妃中第一人。

不仅如此,新妃中也有不少冒出头的人,偶尔也得几日恩宠。

卢才人出现在坤宁宫的时候,坤宁宫安静了片刻,杨婕妤挑眉看向卢才人,掩唇轻笑:

“瞧瞧这是谁,卢才人的禁足令终于解除了?”

卢才人没接这话,坐在位置上,杨婕妤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如今不比从前,一个失宠的才人也敢和她这般硬气?

这半年来,杨婕妤其实也不好过,她明显察觉她的恩宠不如曾经,除却容昭仪,皇上最常去的就是苏贵嫔的宫中,苏贵嫔刚进宫时和她有过龃龉,偏生两人位份相差不多,仗着恩宠,杨婕妤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苏贵嫔这人不像卢才人蠢笨,她不费口舌功夫,杨婕妤敢罚她,她就敢直接撞上杨婕妤的仪仗,皇上不管,皇后也不理,最终只能两人都讨不得好。

杨婕妤心底再怄得慌,也只能惺惺作罢。

苏贵嫔不着痕迹地扫了卢才人一眼,刚进宫时她和卢才人同在一处,皇上让卢才人伴驾,却看不见她,当时她也对卢才人生出过嫉妒,但谁知卢才人落败得这么快,她都险些忘记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即使如今卢才人再出现,但苏贵嫔已经不把她再看在眼中,一个失宠的妃嫔,能掀起什么波浪?

皇后见到卢才人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甚至都没过问,笑着和苏贵嫔以及容昭仪闲聊了几句,很快就散了请安。

卢才人很轻易地察觉出旁人对她的态度,往日请安的话题中心都在她和杨婕妤身上,如今却没一个人记得她,将她忽视了个彻底。

这前后落差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卢才人攥紧手心,她眸中神情越来越冷,她必须要复宠,否则谈何报仇!

但卢才人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颂茸去后,秋玲彻底进了内殿伺候,经历小产一事后,卢才人对云姒的观感有点复杂,一边觉得她无辜,一边又觉得忌惮,倒也不会每日请安都会带着云姒。

这日,卢才人带了秋玲去请安,路过小径假山时,忽然听见宫人的一番对话:

“……黄才人都失宠这么久了,皇上怎么又想起她了……”

“想起她?不过是狠得下心罢了。”

卢才人下意识地站住。

昨日是黄才人侍寝,这个黄才人请安时和卢才人坐在一起,其实卢才人往日根本没在意过这个人,但谁知昨日居然会是她侍寝。

今日请安时,好一阵风光。

但如今听这两个奴才对话,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你知道内情?快和我说说。”

那宫人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没管住嘴,念了一句:“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等对方点头,宫人才压低了声音:

“你可知道御前的常公公?”

“那我能不知道吗?除了许公公,就常公公最得皇上眼。”

闻言,另一人仿佛撇了下嘴,低声:“那你可知道常公公私底下有什么癖好?”

等对方一脸不解地摇头后,他才不紧不慢道:

“呵,这常公公是除了根,却没断了做男人的心思,往常最爱寻那长得好的宫女对食,黄才人也是偶然知道这件事,把自己的宫女都送给了常公公,让常公公在皇上面前提了她几句,这才得了昨日的侍寝……”

卢才人听到这里,后面的话都没再听进去。

她神情有些恍惚,在秋玲叫了她一声后,立即回神,回和宜殿的途中却仍是有些心不在焉,全然不知,等她走后,假山后的一对宫人对视一眼,低声:

“你确认她听见了?”

“放心,我一直盯着的,她肯定听见了。”

二人又低声交谈了一番,才迅速地离开了假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