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皇后拍桌而起:“再不说实话,直接拖下去打!”

见事情快要结束,容昭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派人查一下,他是否有寄钱给宫外那位重病不起的娘,一切自然就有答案了。”

容昭仪觑了何美人一眼,心底冷笑,她是不能主动说出何美人的嫌疑,却不代表她不能推波助澜。

一想到何美人自作主张地毁了她的计划,容昭仪心底就恼火得不行。

小泽子脸色陡然灰败,他骇然道:“奴才说!奴才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奴才的错!求娘娘放过他们!”

小泽子朝何美人看了一眼,这一眼,众人都看见了,不禁觉得讶然。

何美人?

何美人一贯低调,当初杨宝林还是杨婕妤时,除非是替杨婕妤说话,何美人在请安时,甚至可以不说一句话。

说句难听的,众人对何美人的印象就是——杨婕妤手底下的一条狗。

等杨婕妤被贬位,何美人就沉寂下来,众人也没再关注过她。

就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她害死了杨宝林?

小泽子眼底有愧疚,他的确愧疚,不论何美人是抱着什么心思帮了他,但的确是何美人给了他银子,才让他娘亲有钱治病。

他是自愿替何美人做事的。

要被拖去慎刑司时,小泽子也没想过要把何美人说出来,但他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被人发现。

小泽子冲何美人的方向磕了头,额头破处的血都混在地上了,他哭着说:

“是何美人……是何美人给了奴才银子……”

最艰难的话说出口话,后面的话也就不难了,他把何美人让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何美人让奴才趁机把熏香替换,奴才虽然不是内殿伺候的,但杨宝林被禁足,殿内人心浮躁,奴才经常被雅玲姐姐叫进去清扫内殿,更换熏香一事也偶尔会落在奴才身上。”

“奴才午时寻到机会,就将熏香替换了,火也是奴才趁机放的。”

众人也这时才发现他和另一个奴才的差异,那个奴才衣服不整,显然是匆忙间套上一件衣服就赶紧跑了出来,而小泽子身上有灰痕,狼狈得不行,但衣裳却是整洁,根本不像慌乱下穿的衣服。

小泽子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哭着说:“是奴才对不住宝林主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愿以死谢罪,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放过奴才的家人!”

事到如今,似乎水落石出。

何美人也没跳出来反驳小泽子的话,越是如此,小泽子越是愧疚,他头快埋进地里,不敢看何美人一眼。

谈垣初抬眼看向何美人,她一身狼狈,被人从火中救出,只裹了件披风,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身上,她垂着眼睑,在被指控时,也格外安静。

其实,谈垣初对何美人是没什么印象的。

登基前,他母后备受先帝盛宠,连带着,他也是诸位皇子中最被看重的皇子。

他未到及冠,母后和父皇就给他府中赐了不少女子,父皇在位时的最后一次选秀,府中又是进了三位良娣,和一位侧妃,侍妾不知数人。

后院事宜他只交给皇后,很少过问。

那么多女子,也只有那么几位能让他记得,至于何美人,他甚至不记得她是什么进府的,只隐约记得她和杨宝林交好。

除此外,再无印象。

何美人位份似乎不低,但除却三品主子娘娘的位份是他亲自封的,其余都是由皇后定夺,甚至杨宝林当初的婕妤之位也是如此。

他如今看向何美人的神情也是淡淡,仿若看向陌生人一样。

何美人不觉得意外,她早就知道,她不曾被皇上记在心里。

谈垣初没说话,皇后看了两人一眼,问出了众人想问的问题:

“何美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何美人拢了拢披风的衣襟,不曾外泄一点风光后,她才跪了下来,她跪得很安静:“嫔妾无话可说。”

话音甫落,殿内哗然一片。

皇后也是有点意外,她似乎觉得头疼,伸手按了按眉心,皱着眉头道:

“本宫记得你和杨宝林也曾交好,到底什么原因,让你对她痛下杀手!你……糊涂!”

说到最后,皇后也只能叹息地摇了摇头。

在这时,何美人却是倏然抬起头:“娘娘说错了,嫔妾不觉得嫔妾糊涂。”

谈垣初眉眼间情绪淡了一点。

皇后被噎住,殿内众人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敢说,都这种地步了,还不知道反省替自己请罪。

何美人看得出众人在想什么,她轻扯了下唇,忽然将视线移到云姒身上。

云姒有点错愕,也有点不明所以。

何美人却是这时出声:“娘娘说嫔妾和杨宝林交好,嫔妾刚进宫时和杨宝林都被分到朝阳宫,那时她贵为婕妤,嫔妾除了和她交好,难道还有别的路可选?”

她轻扯唇,透了点讽刺。

“嫔妾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奴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她哪里记得嫔妾和她同样是皇上的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