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福摸了摸鼻子,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晚,谈垣初没进后宫,留宿养心殿。

后宫得到消息后,心中想法各不相同,长春宫的人剪了烛线,殿内昏暗了些许,但床榻上的人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重华宫,卢才人去后,重华宫又恢复往日平静。

其中,邱宝林的住处——宁绥苑,同样格外安静,一个宫人拎着食盒进来,推开了门,抬声叫道:

“主子,该用膳了。”

邱宝林被扶出来,铃铛已经把膳食摆好在桌上,很简单的四菜一汤,其中两荤两素,连个出挑的菜色都没有。

宁绥苑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邱宝林一直不得宠,经常被忽视,但得幸于重华殿没有主位,也很少有人刁难她,只是最近倒霉,掺和进卢才人小产一事,被贬成了宝林。

连带着待遇也都降了规格。

御膳房管着宫中的膳食,宁绥苑这样的自然要排在后面取膳,等饭菜拿到宫中都有点凉了。

好在是夏日,吃着不觉得难受,邱宝林一脸平静。

铃铛看着桌上的菜色,哀怨地叹了口气:

“御膳房的那群奴才,都是些势利眼!主子先前和卢才人交好时,他们对宁绥苑都殷勤了不少。”

邱宝林脸上的情绪寡淡下去。

铃铛倏然噤声,她拍打了一下嘴巴:“是奴婢失言。”

不管怎么说,导致卢才人小产的那几盒香膏都是主子送去的,而且,主子也因此被贬位,宁绥苑许久都没有提起过卢才人这三个字了。

许久,邱宝林淡淡道:“是我对不起她,不必忌讳。”

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宁愿当初冒着得罪卢才人的风险,也不会把那几盒香膏送去和宜殿。

铃铛缩了缩脑袋,很快,她转移话题:

“主子,刘御女害得主子这么惨,难道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邱宝林抬头,反问:“不然呢?”

铃铛一愣,没听懂。

邱宝林的语气格外冷静:

“害卢才人小产对刘御女没有任何好处,她们之前无仇无怨,刘御女为什么要害她?”

说到底,是听别人的指使罢了。

不论这个人是谁,能让刘御女到最后都不把她供出来,足以说明她在宫中的地位很高,刘御女有这样一个靠山,即使那人不在意刘御女,但也不想刘御女把卢才人小产的真相说出去,所以,她会一定程度上维护刘御女。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宝林,怎么不放过刘御女?

铃铛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哑声,好久都没能说出话。

半晌,她闷闷不乐:“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捡着咱欺负!”

邱宝林平静地低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汤,对于铃铛的话不可置否,甚至心底有点讽刺——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等邱宝林放下木箸,铃铛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主子,奴婢听说之前一直跟着卢才人的那个宫女,好像调到御前去伺候了。”

邱宝林想起云姒的容貌,眼神蓦然一闪。

片刻后,邱宝林轻扯了扯唇角,低声道:

“也许也不是没有报复回去的机会。”

她不对付刘御女,是因为得不偿失,她在宫中低调不惹事,不代表别人算计了她,她也会默默地忍气吞声。

会忍,不过是没能耐报复罢了。

听见她的话,铃铛一脸不解:“奴婢没听懂。”

邱宝林忽然想起见到云姒的第一面,她一直觉得云姒是个聪明的人,而卢才人小产一事,当初香膏的事情云姒心知肚明。

云姒没阻止卢才人讨要香膏,只能说明她和卢才人早就离心。

邱宝林不指望云姒会念着什么主仆情分去替卢才人报仇,但只要云姒有一点心思,她那副容貌简直是如虎添翼,说难听点,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云姒是个安分的。

哪怕是个安分的,她的那张脸也会把她逼到绝境。

她能藏一时,还能藏一辈子不成?

邱宝林只是简短道:“等着瞧吧,这宫中不会平静太久了。”

她当初宁愿选择和卢才人交好,也不想投靠上位娘娘,因为她很清楚一个道理——锦上添花易,而雪中送炭难。

邱宝林扭头朝和宜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又看见那个眉眼姣姣的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会等云姒一步步走到后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