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玉苑却是陷入一片死寂, 再不复一刻钟前的喜悦,人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殿内越安静, 苏贵嫔越觉得难堪, 她转身回了内殿, 白芍赶紧跟进去, 内殿的大门被倏然关上, 砰得一声巨响, 外间的众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润子和其余宫人面面相觑, 都不由得苦笑——这都什么事啊!

皇上要是一开始就传令今日吉云楼点灯, 主子再不虞,也不至于动这么大怒气。

想到吉云楼,小润子皱了皱眉,有点不喜。

安才人这行为摆明了是截宠!

他身为青玉苑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

苏贵嫔一进殿,就气得要摔杯盏,被脸色惨白的白芍死死拦住,白芍跪地抱住她:

“主子!主子冷静啊!”

“您这一摔,一旦传出去,就是您对皇上不满啊!”

手中杯盏被白芍强行夺了去,但苏贵嫔内心的郁气却是难消,她气得眼圈都红了:“皇上这般轻怠我,你让我怎么冷静!”

宣她侍寝,又半途被人截走,还是安才人这般恩宠、位份都不如她的人,明日请安时,旁人会如何笑话她?!

皇上可曾替她考虑过一分?

白芍死死拦住她,不敢让她做傻事,闻言,不由得苦笑:“主子,那位是皇上,他做事何须和别人商量?”

苏贵嫔当然懂这个道理,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会惊觉那种难堪。

她狠狠闭眼,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白芍心疼不已:“主子要是实在气不过,咱们大不了寻个机会让那安才人好看!”

忍气吞声是相对皇上,但是安才人,既然有胆量截主子的宠,自然要在事后付出相应的代价!

祸水东引。

白芍也不知这个办法妥不妥当,但现在,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主子消气。

云姒翌日醒来才得知谈垣初昨日做的好事,她惊愕挑眉,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

谈垣初久不进后宫,后宫本来就够心浮气躁了,他又来这么一出,是生怕后宫闹不起来么?

后宫会有这么多争执,除却众人对高位的野望外,过错至少有五分在谈垣初身上。

熬过前两日,云姒不再像昨日那般恹然,太医院给她开的药加先前的补药,她都有在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她只觉得精神了不少。

云姒瞧了眼时间,谈垣初应该还在早朝,她不着急地坐在梳妆台前挑拣玉簪,好奇地问:

“然后呢?苏贵嫔那般性子,不该会轻易放过她。”

苏贵嫔是谁?那位可是一进宫,尚在美人位份时就敢直接对上当时备受圣冲的杨婕妤的人。

现在被安才人截宠,她能忍得下这口气就怪了。

秋媛有点哭笑不得:“姑娘忘了,坤宁宫的请安还没结束呢。”

即便苏贵嫔和安才人要发生冲突,也应该是在请安结束后,宫中再没秘密,也得给时间让消息传过来。

但秋媛想错了,苏贵嫔哪会等到请安结束?

坤宁宫中,今日妃嫔请安来得都很早,苏贵嫔到时,殿内坐了一片人,打量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苏贵嫔心底知晓原因,不禁脸色越发冷了些。

年前选秀期间,苏贵嫔就以美貌闻名宫廷,如今佳人冷下脸也不过添些清丽之色罢了。

有人不觉酸嫉地撇了撇唇,只觉得真不公平,怎就将旁人生得这般如花似玉?

但很快,她们这抹情绪就转化为幸灾乐祸,容貌生得再好又如何?不是照样留不住皇上。

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来得很晚,她穿着身粉墨色织锦裙,纤细的腰身,略施粉黛,她毫不掩饰昨日的恩宠,顾盼间眉眼皆是春色,殿内气氛一时古怪起来。

终于,皇后从内殿出来了。

谁都没想到,苏贵嫔会直接服蹲下身,语气略有点冷冽道:

“请娘娘替嫔妾做主,昨日皇上宣了嫔妾侍寝,安才人却是故意在途中拦截皇上,若宫中人人都这般行事,还有什么章法可言?”

皇后屁股还未沾到位置,不等她说话,被状告的安才人就委屈地跪了下来。

见状,皇后终于能安稳地坐下来,顺便听听安才人的难言之隐。

安才人瘪唇,双颊晕着淡淡的粉黛,越添些许楚楚可怜的风情,她格外委屈道:“娘娘!嫔妾冤枉呀,嫔妾只是偶遇皇上罢了,哪会像苏贵嫔说得那般处心积虑?”

她细眉一簇,哀哀怨怨的,仿若真的委屈一般。

诸位妃嫔眼睛一亮,她们今日这么早得赶过来,不就是想看个戏么,有人不紧不慢地端杯盏抿查,总归这件事和她们没什么关系,她们乐得隔岸观火。

苏贵嫔被安才人恶心得够呛,她冷声讽刺:

“偶遇?你拦截皇上,将皇上带回吉云楼该是事实,不是我冤枉你。”

安才人睁大了眼眸,替自己辩解:“苏贵嫔说话好生没道理,皇上想去嫔妾宫中,难道嫔妾还能拒绝皇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