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融子在和宜殿待了一年,但卢才人很少带他出宫,他在外人眼中依旧是个生面孔。

小融子领着一堆宫人去了长乐殿,几乎未得通报就闯进了长乐殿,杨宝林本来就得肝疼,听见外面吵闹,直接起身出了内殿。

一见外面情景,当即冷下脸: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

小融子看似恭敬地一拱手:“奴才依着规矩来收东西。”

杨宝林听得一愣,她在宫中一直都是得赏赐,中省殿来长乐殿都是送东西的,每一次对长乐殿的态度也毕恭毕敬。

她少女怀春时就嫁入王府,向来得宠,何时被这人这般下过脸?

杨宝林臊得一张脸通红,又恼又怒,一顿劈头盖脸地斥骂:

“混账玩意,你说什么呢!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刘顺安就是这样管教手底下的人的?!”

她再怒,小融子脸上神情也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平静道:“宝林主子,奴才们也是依着规矩行事,还请宝林主子不要为难奴才们。”

小融子对她一点客气都没有,他一直都记得,去年中秋宴时姐姐回来时的狼狈,虽然是被卢才人拖累,但真正下命令让姐姐受了一番苦的人却是杨宝林。

而且,上一次落水,如果不是姐姐命大,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从前不行,如今这笔账自然是要从杨宝林身上讨回来。

杨宝林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小融子没管她,对其余宫人使了个眼神,立即有宫人上前抬东西,他指向什么,下一刻这件东西就被宫人抬走。

规格这两个字在后宫其实很难有定数。

眼见长乐殿要被搬空,仿佛连柱子上的朱玉都要挖走,杨宝林再也忍不住,她直接扑上去:

“放肆,这夜明珠是我晋升婕妤时送来的,我看谁敢动!”

宫人有点犹豫地看向小融子,小融子一点怵意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宝林主子也知道这是您当初晋升婕妤才有的东西,但现在宝林的身份,再有这夜明珠放在宫中就不合规矩了。”

见他居然真的敢,杨宝林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头顶,她拿起夜明珠就朝小融子砸去:

“狗奴才!”

小融子没躲开,夜明珠直接砸在他额头,眼角瞬间破了一块皮,鲜血直流,殿内瞬间哗然,雅玲也惊呼一声,她惊恐地看向这一幕。

中省殿的宫人也惊呆,等看见小融子额头不断冒着鲜血时,都不禁冷了脸,心底涌上一阵胆寒和怒意。

明知他们是按规矩办事,百般阻挠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手?

她真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杨婕妤吗?

小融子额角一疼,随即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他随意抹了一把血迹,他低头看向手上的殷红,阴冷地看向杨宝林。

他模样可怖,杨宝林一时间当真有些被唬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融子扯出一抹笑:

“瞧奴才,刚才忘记说了,宝林宫中可不止这些摆件超出了位份,殿内伺候的宫人也是超出了份额,奴才还得撤掉一些宫人。”

宝林的位份只有四个人伺候,其中两个人还是殿内的粗使宫女。

小融子这一趟离开后,长乐殿当真是只剩下了空落落的一座宫殿,杨宝林看着一片狼藉的宫殿,整个人都在发抖:

“欺人太甚!”

甚是欺人的小融子回了中省殿,刘公公见他额角的伤,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小融子没说话,四周宫人添油加醋地把长乐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公公一点点冷下脸,他看了眼小融子:

“回去擦药,我记下这件事了。”

坤宁宫中。

皇后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盆栽,消息传到她这里,只得她轻笑一声:

“那宫女是长得不错。”

百枝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让那样容貌的宫女待在御前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觑了她一眼,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轻慢地摇了摇头:“卢才人不过刚去,皇上就调了那个宫女去御前,你觉得会这么巧?”

百枝听得一愣,半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娘娘是说,那宫女早在半年前就勾引了皇上?”

下一刻,百枝又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答案:“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她怎么可能还在和宜殿做了半年的宫女?”

皇后剪断了一根花枝,轻描淡写:

“谁知道呢。”

百枝倏然噤声,知道娘娘心中早有决断,她犹豫许久,才敢又出声:“既然娘娘觉得那宫女和皇上早有了首尾,为何不阻止那宫女去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