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人没接这话,杨婕妤厌恶卢才人,但对于她腹中皇嗣的忌惮却不是最紧迫的那一个,出了一口气,自然能优哉游哉地看戏。

可总有人等不了的。

这一点,哪怕不用说明,何美人和杨婕妤都心知肚明。

两人相视一笑,何美人道:“新妃进宫后,这宫中越发热闹了。”

但热闹的是他人,而非和宜殿。

和宜殿彻底安静下来,云姒将卢才人处置颂茸的过程尽收眼底,她心底很快拿定主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只是一点苗头,卢才人就能怀疑上颂茸,不顾颂茸和她多年情谊。

她一个半路伺候卢才人的奴才,能在卢才人心底占据多大的分量?怕是根本没有。

如今卢才人已经怀疑她了,只要被卢才人发现一点端倪,她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颂茸好到哪里去。

云姒闭眼,轻呼出一口气,她并没有着急。

卢才人被禁闭半年,她还有时间好好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做。

卢才人性子颇活泼,还从来没有被关过,被困在一处小小的宫殿中,她只觉得憋得慌,心情不好,自然不利于养胎。

云姒想劝,都被卢才人打断:

“有这时间劝我,不如想想办法让我出去。”

她两条细眉蹙在一起,忍不住嫌弃:“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卢才人心情不好,越来越浮躁阴郁,云姒和小融子等人都被骂了一个遍,云姒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将道理讲给她听:

“主子,皇上说是关您禁闭,其实是想让您安心养胎,也能不被后宫其他人打扰。”

卢才人不信:“难道不关着我,我就不能好好养胎了?”

她瞪着一双眼眸,又羞又恼,说着说着又快哭出来,她抹了一把眼泪:“说到底,还是皇上偏心,明明不是我害的杨婕妤,却连个公道都不肯给我!”

云姒哑口无言。

她说过一次后,懒得再继续重复,卢才人总有自己的道理,换句话说,皇上的态度惹她伤心,她情不自禁地钻了牛角尖。

话落,卢才人又恨恨道:

“杨婕妤这般害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云姒顺着她的说法,附和地点头:“等主子诞下皇嗣,杨婕妤根本不足为惧。”

卢才人抽噎着,终于停了下来。

云姒心底的烦闷难与人言,谈垣初却是全然不知,杨婕妤一事后,恰好前朝忙碌,他进后宫的次数也越发少,太医偶尔也会禀报和宜殿的状况,知晓卢才人腹中皇嗣没有大碍,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慈宁宫派人来请他,谈垣初抬眼看向许顺福:

“谁去太后那里嚼舌根了?”

许顺福被他冷不丁一瞧,连忙冤枉道:“皇上明鉴,可不是奴才。”

谈垣初冷淡地扯了下唇角,他撂下笔,让许顺福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中,静妃正在陪着太后说话,二人是姑侄,相处甚是自然,谈垣初进来后,静妃恭敬地起身行了礼,谈垣初扶着她起来:

“静妃也在。”

太后娘娘白了他一眼:“蓉儿常来陪我说话,这一点可不像某人。”

某人摸了摸鼻子,殿内没有外人,谈垣初也没有端着架子,他坐了下来,见静妃剥好了一颗本葡萄,半点不客气地伸手,静妃无奈摇头,将葡萄递给他,谈垣初扔进了口中,他勾唇轻慢地笑着道:

“儿臣也想日日侍奉在母后身边,但前朝政务繁忙,总是绊住儿臣,儿臣也没办法啊。”

太后娘娘呵呵了一声,她看向静妃:“别理他,让他自己剥,宫中奴才这么多,使唤你做什么。”

谈垣初啧了声,看似低声实则让宫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地摇头叹气:

“知道你宝贝静妃,儿臣自己剥就自己剥。”

他拽了颗葡萄,也不剥,直接扔嘴里,颇有点不着调的模样。

太后娘娘有被他气到,瞪向他,一番打诨后,谈垣初终于肯坐直了身子,问向正事:

“母后特意叫儿臣来一趟,总不会是惦记着让儿臣来慈宁宫吃葡萄吧?”

太后娘娘也正了正神色,问他:“听说你关了卢才人禁闭?”

谈垣初颔首,承认了这件事。

太后娘娘见他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有点无奈,加重了声音:

“你虽是好意,但她到底怀了皇嗣,心思容易敏感,未必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总得顾及这一点。”

谈垣初也不反驳,掀唇笑了笑:“母后说的是。”

一瞧,太后娘娘就知他没听进去,直接下了死命令:

“你亲自去和宜殿看望她一番。”

谈垣初也顺着她点头:“儿臣等会儿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