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夏帝依旧躺在龙榻上昏睡不醒。 在宦官的引领下,楚逸缓步上前:“陛下的身体如何?” 候在一旁的御医躬身:“陛下身体一日不比一日。” “早些时候,每日尚可清醒一刻钟,现两三天都未必能清醒一回。” “这么严重?” 眉头紧皱,楚逸再问:“还能坚持多久?” 御医连忙下跪,紧张道:“陛下之疾已久,今更侵入五臟六腑,实非丹石可医。” “具体如何,臣亦不知,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下去吧!” 摆了摆手,楚逸面色低沉,待御医们退开后,自行坐到了龙榻前。 看着面色苍白,皮肉都已不见人色,行如枯骨的帝,楚逸长嘆。 他本是穿越而来,对这个弟弟並没有任何感情。 往深了说,对方囚禁原身五年之久,更应有恨。 甚至!就身份而言,帝不死,他根本没资格登基称帝。 不过……楚逸还不希望帝就此驾鹤西去。 他想从对方的口中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帝爲何甘愿掏空国,来从匈奴人手中换回自己这么一个爲国蒙羞的废物! 既有此兄弟情义,又爲何要囚禁他整整五年,直至病入膏肓!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唯一能解答的人,恐怕只有帝。 奈何…… 握着帝那干瘪的手掌,楚逸不由自主的又发出了一声长嘆:“皇弟,你快些好起来吧!”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更是让人大爲震感。 “廖医,太上皇对陛下,確是一片真心啊!” 一名御医低声对同僚说道。 廖医便是此前回答楚逸问题的御医。 听到同僚之言,他感嘆道:“自古无情帝王家,陛下更是夺了太上皇的皇位,將他囚禁了整整五年。” “不想……”看着满面忧愁,丝毫没有作伪的楚逸,廖医由衷倾佩:“到头来,真正在意陛下身体的,竟只有他的亲兄弟太上皇一人!” 旁边的同僚纷纷点头。 作爲每日伺候在陛下御前的医者,他们最是清楚不过。 莫说那些皇室宗亲。 就连陛下后宫的妃子,乃至皇后娘娘本人。 除了陛下状况尚可的时候,偶来探望,在他病情严重后,根本就是一次没来,顶多让人询问一声病情。 果然,患难方可见真情! 殿內众人,都认爲他们窥探到了太上皇那不在人前表露的內心。 就在楚逸苦苦回忆,五年前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宫外同样不平静。 安泰的死,彷彿在本就在暗流涌动的京城內又投下了一块巨石。 这块巨石掀起的波澜,顿时就牵动了京城各方势力的心。 左相吕儒晦府。 “左相,安泰被太上皇问斩,其副手太仓令百里奕立刻就去了凉宫。” “根据宫內眼线来报,百里奕同太上皇相谈良久,但具体內容尚不得知。” 做汇报的中年正是大夏三公,御史大夫门下副手,御史中丞伊尚。 可即便是位比九卿,有稽查百官之权的御史中丞,到了吕儒晦的身前,伊尚姿態依旧很低,彷彿面前的就是君王,头都不敢抬。 吕儒晦端坐主位,品了一口手中清茶:“先是奉常冯无择,后是符璽令高利仕,再加上治粟內史安泰。” “两位当朝九卿,一位宫內根深蒂固经营了十几年,可与赵瑾分厅抗衡的掌印大宦,咱们这位太上皇,手段到是狠辣的紧啊!” 伊尚略作犹豫,开口说道:“安泰不仅被问斩,其家族更被黑卫所抄,所有男丁与之同罪,皆以谋反论处,女眷全部贬爲娼妓,这根本就是灭门!” “太上皇手段如此凶残,让咱们不少同僚都惶恐不安。” “左相,以您之见,咱们是否要联名上,让那位收敛一些?” “收敛?” 轻蔑一笑,吕儒晦摇头:“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 “更何况,咱们这位太上皇,整整在凉宫裏憋了五年之久,那更是犹如出笼猛兽,逮谁咬谁啊!” “现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同他对着干,他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你身上扣大帽子,继而以雷霆手段將之剷除。” <

r> “此时与他摊牌,不智!” 伊尚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继而恭敬道:“下官愚钝,太上皇仅掌监国之权,並未登基大宝,他又如何敢与满朝武对抗?” “即便是陛下在许多时候,不也要与咱们相商,以做妥协吗?” “那不一样!” 將手中茶盏放下,吕儒晦沉声道:“陛下与咱们妥协,只是爲了政治需要,爲大局不得已做出的让步、取舍。” “但这位太上皇不同,他的性格本就刚烈!” “五年前,得闻匈奴来犯,根本不问缘由便亲率大军出征,就可窥知一二。” “现他更掌监国之职,大权在握,怎么可能会与你讲究平衡?” “更何况,世人皆称他爲大夏之耻,这是劣势但也同样是优势!” “以此身份,无论他的所作所爲再怎么出格,也不会引得旁人太过惊讶,继而在潜移默化中接受。” 伊尚似懂非懂:“那咱们要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 “他想杀谁,就让他杀!” “只要不是咱们的核心成员,那根本不必理会。” “他想要奏摺,就全都给他送过去,治理一个国家,可不是但凭批阅奏摺这么简单。” “即便是他下了命令,但出不了京城,无人理会,那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说到这裏,吕儒晦更是得意:“他杀的人越多,朝堂上对他的牴触就越深。” “到时候,满朝武无一支持,便是陛下驾崩,他也绝无復位的可能。” “他现在爲了抓取权柄,杀得旁人心惊胆战,看似过癮,实则不过就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丟了人心,都不需咱们出手,自会引得天怒人怨!” 伊尚狂喜,躬身叩拜:“左相老成持重,下官拜服!” 说完,想到什么:“还有一事。” “太上皇於今夜在凉宫宴请三大商主事,下官是否去干预一下?” “只要下官发话,三大商定是理都不理太上皇,到时候他只能灰头土脸,落一难堪,徒惹人耻笑。” 这种小事,吕儒晦根本没放在心上,隨意的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就好,几个商人主事,无关大局,若能挫一挫太上皇的威风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这大夏究竟谁来做主。” 伊尚躬身:“下官这就去办。” “去吧,老夫倦了。” 另一边。 楚逸在干坤宫整整坐了数个时辰,直至戌时到来这才离去。 纔刚返回凉宫,楚逸就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满面羞愧的百里奕。 “太上皇,下官办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