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卢才人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两个宫人的对话,如何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坐了起来,浅淡的月光照下,幽暗的殿内,她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终,她咬紧了唇。

翌日,云姒不到辰时就醒来,进了内殿伺候。

叫她意外的是卢才人今日也醒得格外早,但叫云姒狐疑的是,卢才人今日看向她的眼神似乎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姒明里暗里试探了一下:

“主子怎么这样看奴婢?”

卢才人从铜镜中看向她,幽幽道:“只是觉得云姒一日较一日好看了。”

云姒牵了下唇角,总觉得这个话题让人不安,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卢才人今日穿这件松绿色的宫裙如何?”

卢才人今日格外好说话,几乎什么都听云姒的,惹得云姒几不可察地看了她许多眼。

云姒总觉得卢才人有点不对,而事出反常即有妖,她心底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连续几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云姒都要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卢才人这段时间一反常态地总带着秋玲去请安,时常要许久才会回来。

直到这日,卢才人忽然叫了她,拢着细眉,一脸愁眉苦脸:

“云姒,自我禁足令解除,一次都没见过皇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姒迟疑:“那主子打算怎么办?”

卢才人顿了一下,似乎想了许久,才皱眉问她:

“你说,能不能买通御前的宫人,不着痕迹地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能让皇上记起一分旧情也是好的。”

云姒哑声,对此不置可否。

御前的人要是这么好买通,岂能被皇上一直留在御前伺候?

但她没有直接否认卢才人的办法,而是道:“也许可以一试。”

殿内,卢才人抬起头看向云姒,渐渐降低了声音:

“这几日,我寻人打听了点消息,御前有一位公公私下颇是贪财。”

她转头,在梳妆台上拿出一个锦盒,锦盒中是一只质地很好的玉镯,卢才人将锦盒合上,把锦盒递给云姒,她声音很低:“今日是十五,明日傍晚时分你替我跑一趟。”

云姒觉得这个锦盒很烫手,却是没理由拒绝她。

云姒心底苦笑一声,艰难地接下了锦盒,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等云姒拿着锦盒走出内殿时,她不经意间瞥见秋玲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点白,也不敢看向她,死命地低着头。

云姒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卢才人说她派人打听了消息,殿内只四个人伺候,小融子但凡有消息都不会忘记告诉她,虽然她厌恶陆淞,但不可否认,陆淞似乎对她怀有愧疚,一直试图帮她。

如果是陆淞得了消息,也会透露给她。

但她却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和宜殿内只有这么点人,剩下唯一能用的人就是秋玲。

她和秋玲都是中省殿出来的,多多少少了解秋玲一点,秋玲什么时候认识御前的人了?论打听消息,卢才人应该让小融子去才对。

见秋玲端着茶水要进内殿,云姒立即给小融子使了个眼色,小融子意会地接过秋玲手中托盘。

秋玲一愣,皱眉想说点什么时,忽然听见一道轻声:

“秋玲,我有点事想问你。”

秋玲身子陡然一僵,她骤然想起小融子和云姒的关系,虽然这二人在进了和宜殿后一直有意保持距离,但她也曾在中省殿待过,自然知道小融子简直是对云姒唯命是从。

秋玲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看向云姒的神情有点僵硬,低着头:

“姐姐,我还得进殿伺候主子呢。”

云姒语气温柔却意外的强硬:“耽误不了你多久的,而且还有小融子在。”

秋玲哑声,她蓦然对上小融子阴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

殿内伺候的四个人都在,陆淞见状,不解发生了什么,却是垂着头没有阻拦。

秋玲意识到什么,视线在云姒三个人中转了转,额头溢出了冷汗,她没再反抗,老老实实地跟着云姒到了长廊处。

世态炎凉,和宜殿失宠后,花房的人对和宜殿都不怎么上心,长廊外的半枝莲花期早过,却仍旧被留在原处,无人询问,秋玲和云姒站在长廊中,秋玲不安地看向云姒。

云姒垂眸,拨了拨手中的锦盒,她什么话都没说,秋玲却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须臾,云姒终于问:

“关于这个锦盒,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秋玲含糊其词,想要敷衍过去。

云姒忽然打断她:“你知道颂茸为什么会失去主子信任吗?”

秋玲一怔,随即,浑身都打了个冷颤,她一直觉得殿内颂茸最是霸道,不许旁人在主子面前露头。

但听云姒的话,真相却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