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眼神黯淡下去,“是不是我想的不对啊,我就知道这事做不成,我没这个本事。”

顾霄缓缓道:“不是,我相信您的本事,从未怀疑过您能做成这件事,只是眼看要到寒冬,去县里摆食摊太过于辛苦,我和芊芊都有能力赚取银钱,不需要您如此辛劳。”

顾霄说着眼神落在刘燕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聂芊芊早就有意让刘燕发挥长处,但在寒冬时去路边摆食摊过于劳碌了,她想做的是想将来给她开个饭馆甚至酒楼。

聂芊芊:“娘,你做饭的手艺自然不必说,我早就和你说过我真正的想法是将来开个酒楼,不过需要些时间筹备。”

刘燕听出来了顾霄和聂芊芊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心疼她,不想让她辛劳。

开酒楼,她是万万不敢想的,她知聂芊芊有孝心,想将来带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可芊芊只是个小药童,还处于学习阶段,每月能赚多少银两呢。

顾霄是能赚钱,可那是需要去馆日日抄。

不行,顾霄不能去抄,他必须好好读!

那日,天德院的院长来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击打着刘燕的心,每一个字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每天晚上睡前都忍不住想是她耽误了顾霄读。

聂业读好,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他什么活都不用干,冬天可以安静的坐在暖房内读,聂老太太怕他手冷,一个时辰就给他换一个手炉,家里最好的吃食都给聂业吃,聂大强、二壮出门打工的银钱都供给聂业读,甚至顾霄抄的钱兜兜转转也是进了聂业的腰包。

可顾霄呢?

冬日里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往返于清河村和福林县,染了风寒都不能停歇,右手不便,便用左手抄,回到家中还少不了要帮她做些活计,她不止一次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他身子骨本就弱,却吃不上荤腥,有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聂业凭自己会读有希望中举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可院长说了,顾霄是第一个考取满分的人,中举的可能性极大,顾霄比聂业还要强,他才是应该被全家寄予希望,捧在手心上的人!一想到这一切,她的心就像被热油烹了一样。

他在这个家已被耽误了许多年,连童生都没考,必须迎头赶上。

“不行!”刘燕罕见的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话,将顾霄和聂芊芊都吓了一跳。

她瞅着顾霄,眼神坚定,“你不能再抄了,你是个好苗子,必须好好读,他们聂家人能供聂业读,我也能。我不怕辛苦,不怕累,我怕的是你浪费了自己的才能,你去馆抄赚钱,我却在家中闲呆着,我做不到,我这心一天都不安生。”

顾霄和聂芊芊都呆愣在原地,原来这才是刘燕想出去摆摊的真正原因。

她做为这个家的长辈,想要供顾霄好好读。

聂芊芊:“娘,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的,我···”

刘燕仍是摇摇头,“我知你手里还剩些银钱,可那钱是老天赏的,总有花完的一天,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顾霄双唇紧抿,胸口有些酸胀。

他是从未将刘燕当过自己的娘亲的,这些年来,他从未叫过刘燕一声娘,只是尊称一声“您”,可刘燕对他是满怀长辈的慈爱之心。

若在那些所谓的上位者眼里,哪怕是刘燕累死累活又能赚多少银两,这点关爱算的了什么。可顾霄从庙堂流落江湖,数载看多了阴谋算计、人情冷暖,他心里知道这份关爱之心才是最为珍贵,千金难换。

聂芊芊犹豫着,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态更像是一位家长,一面欣喜刘燕的改变,醒悟想依靠自己双手和能力生活,一面又怕她苦、怕她累、怕她吃亏。

刘燕劝说着:“芊芊,你不是说将来想开个酒楼嘛,若我什么都不懂,没有任何经验,怎么可能经营好一家酒楼呢,不如让我现在从小做起。”

聂芊芊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她看向刘燕,刘燕此刻眼里满是期待,正小心翼翼的等着芊芊的回答。

聂芊芊忽的笑了。

她的娘真的成长了,都知道以退为进,用这种方式来劝说她了。

聂芊芊拉着刘燕的手,“好,我同意,我相信娘一定能做到。”

团团这时开口,“祖母,我帮您!您做饭这么好吃,大家一定会像团团一样吃光光的。”

刘燕、聂芊芊、顾霄三人听着团团的话都笑了。

一家人齐心,好像什么事情都没那么难了,什么事都能做成。

既然芊芊同意了,顾霄没再出口反对了。

聂芊芊:“娘,开酒楼做这些菜自然没问题,可若摆饭摊的话,这些菜大多就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