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当心!”

这一声,来自随行禁军侍卫。带刀者本与高台有些距离,可他已经是除了那内官之外,与两位新人站得最近的人了。只见那青年将士全力奔向行刺之人,一刀正擦破刺客腰间!

老内官眼中只有北离王,本身并无多少准备,加之并没料想到立在祭坛边缘的禁军侍卫为了他的君上,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道。竟一时然稳不住身,当即摔倒在地上。

临倒地之际,内官还未放弃自己的计划,他高喊着“为了北离”一把抓住萧权的衣摆,扬刀就刺上去。

没能成功。

就在刀要刺向新郎背后时,脸上已沟壑遍布的内官突然身体颤了一颤,觉得自己手上一下就失了许多力气。他低头一看,胸口竟然多了一个窟窿,红色的液体与他一样似乎刚缓过神,正在慢慢流出来。接着脖颈上一凉,老内官便尝到了腥味。他想把这腥味咽下去,好去完成自己的刺杀,可是口中有太多液体涌出来,呛得人想流泪;他想咳嗽一下清清嗓子,但做不到了。

“来人啊!有人蓄意谋逆!”

说时迟那时快,梯台近末端,突然听得有人大喊。接着,这人两步跨过面前侍卫,飞踏上多级阶梯,冲着祭坛最高所在,带刀而上。下一刻,长刀出鞘,一刀刺入萧权胸口!鲜血倏得喷出来,溅了刺杀者与任晗半身。

“王上!”

“王上!”

而几乎在萧权倒地的同一时刻,一直手持利刃护卫在内外两侧的祭坛将士突然齐齐变脸:拔出刀刃对准其左右禁军侍卫!一时间,黑白乍现!

这还不算,定睛一看,将北离王一刀毙命的,正是垺孝城守宋让!

心向萧权的禁卫怎非善战之人?然而一切变化猝不及防,上一刻还护佑左右的兄弟兵,此刻却倒向另一方;连拔剑的时间都未曾有,就觉脖颈上寒光微凉;而更绝望的是,自己的王上已倒在血泊中!

“不对!那不是王上!”

就在“萧权”踉跄倒地时,脸上层层珠帘偏向一侧。这才有人发现,原来掩藏在珠帘下的人并非北离王!

电光火石之际,任晗一把掀了自己的盖头。从袖袍中抽出一卷软帛,高举过头,喝到:“圣旨!垺孝城守宋让、牙峪郡守程烨暗通九泽谋反,意欲行刺圣上!禁卫何在?诛之!”

话毕,那排跟随帝后一路行来的长长仪仗,弃下礼器,拔出长刀,霎时对上伪装成祭坛守军的垺孝兵!顷刻,双方制衡!

宋让没想到北离王竟早有准备,引自己上钩,大怒道:“弓箭手何在!”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祭火坛东西的两座高地上突然冒出大批手持弓弩的人!坛上众人皆惊,任晗却不在此之列。

“宋让,你可是眼神不好?”锦袍女子对面前眼中尚有笑意的男人鄙夷不已:“是有弓箭手,但城守你可擦擦眼,别认错了姥姥!”

宋让刚经历喜忧急转,不敢再懈怠,朝着任晗所指,定睛看去。而就在这时,张弓的将士从高地上扔出了一具尸身。那尸身应声落地,穿戴的不正是自己垺孝士兵的盔甲!

一时间,垺孝士兵悲从中来,然而再看到眼前与他们对峙的一方气势明显更胜,恐惧很快又替代了悲切。

“你们早有准备?”

垺孝城守心中发慌,自己所在的祭坛高位已被仪仗禁军围了个严实。程烨不是说已万事俱全了吗?怎会遭如此不测!眼看大势将去,却连萧权的面都没见着,这可怎么办?

“宋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晗仍是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可此刻她手中持剑、眼神凌厉,哪还有平日半点娇憨?

领兵作乱竟被逮个正着,众目睽睽之下野心曝露。即便如此,这城守仍面不改色。他站在一众禁卫刀锋所向之处,定定道:“少主误会老臣了!堂堂祭火坛圣地,竟然有人假冒王上。幸得臣及时发现!臣惊愤!倒是此歹人与少主行礼,少主却竟不知吗?还是说,这本就是竟原图我北离,挟持王上的其中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