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步上台阶,直入院门。

院子不大,前后统共三进,在看管了豪宅的贾瓒眼中,显得很是小巧精致。

在姜家下人的带领下,穿过垂花门经过正院,径直前往后房。

“侯爷……我家老爷就在其中”,房门口,下人躬身道。

未等贾瓒开口,里面传来一道温和儒雅的男声。

“可是则璞到了?快些进来吧。”

贾瓒面无表情,上前推开房门,迈步而入。

房摆设也不显奢华,相当朴素,只有姜白自己的画作为点缀装饰。

进了门,贾瓒朝前方一礼:“见过师兄。”

案之后,坐着个面容白净、容貌俊秀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雍容尔雅,是个相当有魅力的中年帅大叔。

此人便是贾瓒的师兄姜白了。

“师弟……”,姜白目光上下打量着贾瓒,不住的微微点头,嘴巴张了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未开口。

他当年来到江南时,贾瓒还是个拿尿和泥的小屁孩,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唉……现在……也只有你肯称我一声师兄了”,姜白长叹一声,做了个手势请贾瓒落座。

贾瓒在旁边椅子上撩起下摆坐下,也未先开口回话,而是左右上下扫视着房装饰。

他很是想不通,这家伙住的不怎么好,家中装饰摆设也不多。

从前院一路过来,也未瞧见有什么三妻六妾之类的,他贪来的银子都用在了哪?

“师兄请我过来,是有话要说?”,贾瓒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

如果姜白妄图想向他求情,那他可就真的找错了人。

听到贾瓒话中多有抗拒之意,姜白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话倒是没有,只是为兄……终于有勇气见一见师弟你了……”

自贾瓒来到了江南,他身为简成的大弟子,不论如何也要去拜访一番。

但他即没那个脸,也不敢。

贾瓒是谁?当世战神,大梁第一青年才俊,与他一般受了庞弘迫害,却是一刀一枪的从北疆杀了回来,依旧本色不改。

他自己呢?自打来了江南一蹶不振,乃至于逐渐堕落,与以往他厌恶和看不起的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在贾瓒面前,他只觉得自惭形秽,哪里还敢与他见面。

现在倒是好了,诸事尘埃落定,也就不用顾忌什么脸面不脸面,他也终于可以见一见这位诸师兄弟中年纪最小,却成就最高的小师弟。

“师兄现在后悔与否?”,贾瓒颇感兴趣的问道。

姜白脸上苦笑更甚几分,叹道:“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自打伸了不该伸的手,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师兄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还要为虎作伥?”,贾瓒缓缓摇头:“老师年纪已经不小,身体又不大好,若他老人家知道师兄你自甘堕落,还不知会有多大反应。”

“老师……”,姜白双眼泛点泪光,无语凝噎。

良久,他情绪稍缓了些,才道:“我……对不起老师……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瞅着他这般模样,贾瓒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师兄且自我反省吧,师弟我还有事要忙,保重……”

见也见了,他也没什么话跟这个贪污犯说的。

正要抽身离去之时,姜白却是叫住了他:“师弟且慢,师兄我还有东西要给师弟瞧瞧。”

说着,他又咬牙切齿:“事关于……庞弘那个老贼……”

已经走了门口的贾瓒,立马转过身来。

便见姜白在一旁架上敲敲打打,最终在一角落处打开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了一大摞信来。

“这些是多年以来,为兄从各方渠道搜寻而来,里面包括庞弘与诸多官员信往来,都是他的亲笔信,现全部交由师弟处置。”

姜白抱着一堆信放在案上,扬起阵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