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川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脚更加无力,他好像随时可以晕过去,偏偏又怎么都昏不过去,索性闭眼装晕。 又昏了?人类还真是脆弱,谢年只顾着输送妖力给他,没有注意到对方越来越红的耳尖和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小猫不懂奇怪的人类,但却发现了另一件事,好像抱着隋川,她的妖力恢复速度加快了? 欸?谢年悄悄把手从隋川的肩膀换到手腕处,恢复速度更快了!仗着他还在昏迷,她干脆把整只手贴在了对方手背上,真的有效果! 好像接触面积越多、所隔的阻碍越少,她的妖力就恢复得越快。 为什么呢?谢年不清楚,但是她可以保证,他的猫马上回家!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能变成小猫咪整个窝在隋川怀里,她会是只多么活泼开朗的猫猫球! 谢年这边都要乐出花来了,隋川却后悔装晕了。 视线封闭后,身体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谢年把手搭在自己胳膊上测过脉搏后,又整个手贴在他的手背上缓解他手抖的症状。 我们会不会有点太暧昧了?隋川疑惑,隋川确定,隋川想逃跑! “来了来了,糖水来了!”白阿姨的到来,拯救了手脚发软无法逃跑的隋川。 “小隋不能小白共处一室,咱们把他扶到这屋来。”她拿出一串钥匙,挨个尝试开隔壁的门锁:“这些厂商烦的嘞,搞这么多钥匙干什么的呀,就不能用一个打开自己所有房子的门吗?” 地上等白阿姨开锁的两个人无语凝噎,有没有一种可能,多数人人不会有这个烦恼,厂商也不会想到还可以从这个方面提升用户体验。 白阿姨骂骂咧咧半天终于打开了门:“快快快,快点把病人扶进来,小谢你一个人可以不啦?” 看不起谁呢?我还可以把他公主抱起来!谢年架起隋川就要展示。 ?隋川感觉自己突然腾空,不等他拒绝,谢年就抱着他稳稳当当地进门,稳稳当当地放在沙发上。 我刚刚是被一个女生抱起来了?还走了这么长一段路?隋川陷入自我怀疑,久久走不出来。 “哦哟,小谢可以的嘛!这么厉害哦,小隋就不行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呀!” 隋川好不容易从被女生抱起来的阴影里走出来,就撞上了白阿姨说他不行的当头一棒,只能默默解释:“我……我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啊是气血虚啊?小隋要好好补补的哦,阿姨改天给你煲汤喝。” 虚……我很虚吗?隋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看见茶几玻璃映出自己惨白的脸,又把话吞了回去。 气血虚?谢年在一旁记下了这个词汇,她脱离人世太久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流行词汇量,从今天开始她要做个行走在流行前线的猫! “阿姨把饭端过来在这边吃哦,小隋必须留下吃点东西再走,你这个样子,猫找不到人也要搞没了,听阿姨的,咱们先吃饭。” 在白阿姨的极力挽留和劝说下,隋川决定留下吃完饭再去和流浪猫们打好关系,寻找年年。 谢年也回去帮忙端饭,注意到了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小猫,小白在白阿姨面前是自在的甚至放肆的,但是听见陌生人的声音又变回了那个胆小怕人的小猫,缩在家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乖乖啊~吃饱了去晒太阳,你先自己玩一会,妈妈回来就给你梳毛昂,隔壁有个生病的哥哥,妈妈照顾完他马上就回来。” 直到听见白阿姨的声音,小白才喵喵回应了两声,因为收到了谢年暂且不要靠近的指令,她乖乖地趴在卧室门口一直注视着白阿姨忙出忙进。 谢年看在眼里,知道小白这是把白阿姨当做了妈妈,也当做了救赎,谢年有些担忧。 如果,白阿姨弃养了小白呢? “阿姨怎么会不要小白的呀,小谢怎么说话的?”白阿姨听见这个问题,有些生气地撂下筷子:“我拿小白当做亲女儿看的,你怎么会认为阿姨不要她呢?” 谢年面对领养人的生气没有退缩,她不怕得罪人,她必须为每只小猫负责,像小白这种情况更要格外注意:“阿姨不要生气,是因为之前猫屋想联系你送药,却发现被拉黑了联系方式,我才打电话来上门回访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得到了小猫的认可,自然是不会做出辜负她信任的事情,但是小白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也是害怕她受到二次伤害,需要更慎重一些。” 谢年盯着她的眼睛,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阿姨当时给猫屋的领养要求是要一只乖的小猫,可是小白也不符合这个条件吧?” “小白哪里不乖?!”

白阿姨语气激动,扶着桌子直接站起来反驳:“小白就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的乖!”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坐倒回椅子流下热泪:“小谢哦,你是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小白缩在墙边的样子,就好像透过它看见了多年前的阿姨一样。” 在村里,人人都知道村尾白老二家里虽然穷,但是养了个样貌水灵、干活麻利的丫头。白家丫头没有名字,因为她还有个弟弟,大家都叫她白大丫,就是白家大女儿的意思。 比起别家农村丫头的泼辣相,白大丫独有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更添了三分勾人姿态。 至于这小模样是被打出来还是骂出来的,并没有人在乎,男人们议论的是她走路晃动的腰臀,女人唾骂她低垂的眼神像是在勾引自家掌柜。 大丫在家也从来都是靠着墙边走的,这样面对突然落下的巴掌才能有个依靠,不至于狼狈地摔在地上。 这天她终于鼓起勇气离开了墙边,拉住了母亲的衣角:“阿妈,我的果子呢?” 那是她帮隔壁瞎眼的王婆婆摘果子分来的,只是一小把酸果子,家里应该没人看得上这种又酸又涩的果子才对,明明就放在厨房的小陶罐里,可她却连陶罐都找不到了。 “阿妈?我就放在厨房墙角的小罐子里了,你看见没有?” “罐子?”白母忙着手里的活,不耐烦地打发她:“去去去,哪有什么罐子,你有时间找罐子怎么不帮我干干活?” 放在平时,大丫听见母亲的责骂早就溜之大吉了,可是今天不同,她和小姐妹们已经说好了,要带果子一起分享的。 她默默蹲下帮忙干活,看着母亲的脸色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阿妈,就是一个黑色的陶罐,我明天要带着去和小花她们一起野餐的。” 这可是她们从电视里学来的时髦词汇,看着主人公们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起围坐在草地上,小丫头们眼馋极了,有人提议她们也出去野餐。 找个草地倒是简单,可是想要完全还原电视里的场景,还得有各种吃的才行,满满摆一地才叫有面子呢! 大家决定每个人准备一样吃的,大丫准备的就是酸果子,果子小但也酸甜可口,更重要的是,它和电视里面的高级水果“车厘子”长得几乎一样! 她敲开隔壁王婆婆的门提出想要一小捧酸果子,却被告知要拿钱换,可是她哪里有钱?软磨硬泡了半天才让王婆婆同意她用劳动来换。 趁着午休,她顶着烈日忙活了一中午才得到了一捧果子,大丫格外珍惜,把它们藏到自己的陶罐里,却还不放心,又把罐子放在了厨房最里面的角落才出门干活。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大丫确信厨房只有她和母亲会来,就算弟弟来要吃的也不会去那个角落,她用期颐的眼神看着母亲,等待着回复。 “你个没良心的,早不来帮我干活,偏要等到我叫你,每天到处飞疯,也不给我看着弟弟,他闹得厉害,我就把罐子给他去捉蚂蚱了。” 大丫急了:“阿妈!那是我的罐子!” “什么你的,这个家里哪有你的东西?你都还在我的勺子地下盛饭呢!和我吵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不帮忙看着弟弟?” 可是那个罐子是你送给我的啊!怎么可以给弟弟呢?他把什么都抢走了,她的父母,她的房间,她的读机会,现在就连一个小罐子都要抢。 大丫习惯了被弟弟抢走东西,无所谓了,她抹抹眼泪,她才不稀罕什么罐子,现在她只想要回她的酸果子。 她试着和母亲争辩:“那罐子里的果子呢?我和别人约好了,明天要带的。” “我哪知道什么果子?去什么野餐,一个乡下丫头没坐过草地吗?明天给我呆家里做饭,哪里都不许去!” 大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当着母亲的面丢下了手里的菜:“我都和别人约好了,我明天就要去野餐!” “不许去!我早就知道你和别人约好了,才故意把罐子给弟弟玩的。”大丫想通过大声说话和母亲表达不满,却换来了母亲的一记耳光:“你越大越没有样子,现在还学会和我顶嘴了,都是野疯了,知道村里都怎么说你吗?以后都不许你再出去玩了!” 大丫毫无悬念地爽约了她期待已久的野餐,同龄的孩子也不愿意再带她玩了。 白大丫就是白阿姨,回想起往事她还是会感到委屈,会留下眼泪。 童年的创伤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它们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凌虐着伤者的心,一遍又一遍提醒她,自己是被厌恶的。 “阿姨不懂一个母亲怎么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哦,她明明知道我想去,明明知道我为了去野餐努力了多久,她却轻而易举地毁掉一切,

然后告诉我是故意的。” “阿姨,擦一擦吧。”谢年拿了张纸巾递给白阿姨,她已经不用再问了,小白是不会被二次弃养的。 纵然她再不符合旁人眼中乖猫的形象,可她是白阿姨好不容易找到的小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