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不忍卒听。

“颜渊,我从前一直觉得比起赢美之,你为师育人的水平不知高出了多少,没想到也是一样的差劲。”

“赢美之好歹顾忌我的身份,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但你又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不是常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么?既然不想让寒笙崇敬我,干嘛不跟她说这些?”

颜渊叹了一声:“气头上哪想的到这些?我们刚回太名山她就跟我大吵了一架,还说若我不把那幅画还她,她就再也不理我了。”

“应该的。不过这处我倒没看到,所以她这样生气,你又是怎么说的?”

“我说……不理就不理。”

将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优秀。”

颜渊敲着桌面:“别的事我都能惯着她,但是这件事就是不行!几万年来看你这副死样子我已经够烦的了,难道还要看自己的弟子也变成这样吗?”

“可以理解。所以见你态度这么强硬,她最后知错屈服了?”

颜渊顿了顿:“没有,她一气之下又去闭关了……”

将离哦了一声:“原来她是因为这个闭关的啊,我还说呢,怎么刚出关没多久就又去闭关了…”

……

既想不到平日开明讲理的师尊,会干出没收她天齐君画像的事情,也想不到平日她随便撒撒娇就妥协了的师尊,这一次,竟如此强硬的对她说“不理就不理”。

气愤之下,寒笙当夜就发下重誓,既然师尊如此无情,她再也不要见他了,她要闭死关,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重誓被她写在纸上,潇洒利索的甩在了颜渊面前。

然后她便进了修炼室。

可春去秋来,道心入定又苏醒,她在修炼室中待了足有三百年,师尊都没有来找她……

由饿故生忧,由饿故生怖,若离于饿者,无忧亦无怖。

可她离不了。她快要饿疯了。

寒笙屈服,她准备出关,跟师尊道歉。

反正与天齐君有关的事,从前殿下就告诉过她不能说出去,她在心里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叫旁人看出来,如今只要再次将它放回去,默默装在心里就好了。

何必跟师尊、师尊的厨艺,以及美食过不去呢?

可是当她推开修炼室的大门,迎着久违的日光,踉踉跄跄,一直走到藏阁的门口,看到里头正在看一本经的师尊时,心中有一股情绪轰的一声爆发开来。

寒笙转身就跑了。

新得的经很有几分意思,颜渊看的入了神,他没想到她忽然就出关了,也不知道为何她看见他转身又跑了,但他自然还是追了出去。

于是寒笙跑了没几步便撞到他身上。

这一下撞的有点狠,她险些就倒飞出去。

颜渊皱了皱眉,一把将她拽住:“做什么跑的这么着急,跟逃命似的。”

他说对了,她就是以一种逃命般的速度和决心往外跑的。

寒笙不想跟他说一句话,甩开他的手就要跑。

这场景似曾相识,颜渊皱了皱眉,一伸手又将她截住:“干什么,又要叛出师门?”

寒笙大哭。

毫无预兆,眼泪决堤。

自华阳山归来,八百年来头一次。

少时爱哭,被饿哭,被吓哭,难过哭,高兴哭,成年后也免不了常常流泪,因为委屈,因为气愤,也因为感动。

唯有华阳山上,她不觉得那值得她掉一滴眼泪,并且自那以后,不觉得有任何事值得她掉一滴眼泪。

因为对不在乎的人和事,没有必要,而在乎的人和事,则永远不会让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