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亡命赌徒。

可赌徒太少了。

战争是为了胜利,战争也是为了生存,没人会喜欢一个玉石俱焚的新天地。

倘若破釜沉舟,还不能拨乱反正,那当真是永世沉沦了……

所以他十分明白,若能得到简公舞的这份情报,对于长期处于劣势的联军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辈子,连武道极巅都能堪破,还没什么事情能难倒他颜渊的。

少年神明心高气傲,藐视万物,如此想道。

而他这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办法,便是他要重塑简公舞的所有观念!

这个所有,当真是所有,不论修行观念、天地观念、人情观念,还是善恶观念。

颜渊不知道简公舞那样的性格,过去是如何在魔界生存生长的,简公舞也不会告诉他,但这无妨。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是如何长成的,也知道许多他曾遇见过的人的性格是如何长成的。

颜渊将自己这一生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一日一日、一人一人的讲给了简公舞听。

他倒不认为自己说话多么有煽动性,一段故事催人泪下,能直接将简公舞感动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要有那个本事,早就毛遂自荐,跟那个丧心病狂的后卿宫主促膝长谈去了。

他这个亡命赌徒,只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而最后的结果证明,他赌对了。

颜渊说到这里,不免又露出得意的神情,忽略这看着让人实在想抽两下的表情,将离疑惑:“我没明白你说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

简公舞的所有是非观、善恶观、世界观,全都与天道人伦完全相悖,他们不必去考虑他这样的性格究竟是何种环境下长成,只需要大胆猜测一点。

他从前的世界,一定十分狭窄!

狭窄到自以为知天地,却从未观天地,自以为知信仰,却从未懂信仰,自以为知法则,却从未见法则。

自以为通透万般生命奥秘,其实狭窄到两只眼睛里密密麻麻刻着的,就只有魔这一个字。

而他,不去同他说什么是非道理、醒世恒言,只将这众生世界,一万种缭乱人生,一点一点,描绘给他听。

让他知道,男人是怎么样的,女人是怎么样的,神仙是怎么样的,佛祖又是怎么样的。

男人会满口虚伪,贪财好色,也会古道侠肠,君子端方。

女人会爱慕虚荣,猜忌攀比,也会柔情似水,善解人意。

而神仙,他们从筑基起,一步步,从如何引导灵气入体,说到如何渡却九重雷劫。

佛祖就玄奥些了,他接触的佛祖不多,也不太爱听他们讲经念佛,他觉得那帮很爱剃头发的人,一张冷脸比他还看不起人。

但颜渊也不得不承认,这帮秃子传承了数万年的东西和道理,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将近一个月。

他就这么以极溜的嘴皮子,差不多将前小半段人生,所有想说的、不想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都倒给了这个被关在地牢里,除了听他说话,别无选择的简公舞。

一个心态扭曲到极端的魔,他不会因为颜渊的话产生什么兴趣和共鸣,更不会有什么感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