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闻言呵呵几声:“就像你跟小丫头她娘一样?”

没有分毫犹豫,那点子冷静和气度全然消失,灵虚拍案而起:“你!”

拍桌子的声音挺大,没动用一点神力,还能留上一个浅浅的巴掌印,可见他是气的不轻。

但将离连根头发丝也没动一下,依旧是那么个歪歪斜斜的姿势靠在那里,饮酒,再饮酒。

一直到那怒火渐渐冷静下去,他忍了又忍,再次落座,将离才眯着眼又给灵虚倒上一杯。

“一把年纪,动不动就这么大火气,动气伤身不知道么?虽然我是不在乎你伤不伤身,但谁让玉儿在乎呢?所以我也替他在乎在乎您老吧。”

灵虚都气笑了,她这是腆着一张大脸管谁叫“您老”呢?

不要妄想三言两语就能混到年轻神仙的队伍里头去,老了就是老了,想找伴了,从十万岁以上的那拨单身汉里头挑去!

他不耐烦了,一磕酒杯最后摊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将离,地府那地方是你一手创立,难道你还真的会退位不成?旁人不知,你装傻也便算了,可你何必也用这个说辞来对付我?”

“那鬼地方离不开你的业火,你永远都不会退位的。你也好,地府也好,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储君!”

“不管以后多少万年,那个地方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君主!你强扣了他在那里,许一个永远不会得到的尊位,你把他当成什么了?你的玩物吗?!”

呵呵,她倒是想玩他,可也得美人大爷同意啊,他要是不干,她连摸他手一下都能被拧断半截胳膊去。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还真说错了…

将离拨着酒杯轻笑道:“谁说地府是我一手创立的,我便永远不会退位了?”

灵虚一摆手别过脸去:“你少跟我来这套!”

将离啧了一声,一伸腿朝他膝盖踹了一脚,待他拧着眉转过脸时,端端正正翻给他一个大白眼。

“我说假话你不信,我说真话你也不信,你他娘的纯粹是欠修理?”

灵虚的拳头猛敲着桌面:“污言秽语!举止不端!你能说什么真话!”

将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在看一具三途河里捞出来的陈年腐尸:“真话来了,也是刚才知道的,我就快化道了,所以这回不得不退位。”

“从前的确没想留他,只想玩两天,什么时候腻了就给你送回去,但这回看来或许冥冥之中终有天意,地府冥王这个尊位,我会传给他,这不是空许承诺。”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远不够格,尚需要许多适应和磨炼,快则数千年,慢则上万年吧,待他完全准备好之后,我这个上圣尊神位,就是他的了。”

“灵虚,你应当明白,这个位置对于一个神仙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也应当明白,留在昆吾山,你又能给他带来什么,留在仙界,他至多又能得到什么。”

“你若能冷静的想清楚,就该知道让他留在地府,不是什么坏事情。”

她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仿佛前头那一杯杯一坛坛,全都是水,半分不见迷离混沌。

“以元神起誓,以道心起誓,以随便什么你觉得够毒的东西起誓,以上所言,没有半分虚假,我这样说,你该满意了吧?”

满意?灵虚懵了。

“你你你在说什么!我不信!你怎么可能会化道!你是上圣尊神,在仙界连敢当面骂你一声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动手杀你的了!”

“魔界这些年做小伏低,但凡出个殿主级的魔头,哪个不是只敢在自家门口一亩三分地晃悠,连魔界的大门都不敢出,更别说跑到仙界来杀一位帝君了。”

“至于人界,那更不可能了,凡人怎么伤得了你?你,你别诓我了!这三界里要么就是杀不了你的,要么就是不敢杀你的!”

不知何处来的慌乱,灵虚有些激动的一拂袖:“再说了,你是怎么知道你就快化道了的?就你这样初入上神的修为,不可能推演的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化道!”

将离扯着嘴角,肉笑皮不笑:“我是不能,你家人皇能啊。”

灵虚猛地转过头:“什么,你是说…这是人皇说的?”

“嗯。”

好像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浮起,他怔怔的松了一直紧握的拳头:“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三界就要大乱了???”

“不!不可能!有人皇在这三界不会再有战争,可三界不乱,除非你自…”

他目光一凝,一下子对上她,得到了将离眼神里肯定的回答。

而后是一场小规模的天翻地覆,灵虚几乎是将桌子整个掀翻在她脸上:“你疯了?自杀?黑暗纪元都挺过来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你自杀?”

她松下脸皮嘻嘻呵呵的笑了几声:“为了什么你就别管了,也不必摆什么伤心震惊的面孔了,这儿就咱俩,摆给谁看呢…”

“总之我没骗你,人皇亲眼所见,虽没说是哪一年的哪一日,但终究是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你就放手也放心吧,这个宝贝玉啊,我不会亏待他的…”

什么叫摆出来的伤心震惊面孔?

虽然伤心…倒不至于多么伤心吧,但震惊可都是真真实实的情绪啊!

只是这一次还不待他反驳什么,将离很快便又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坛酒,分了他一杯。

“好了好了,别磨叽了。喝酒喝酒,我告诉你,这坛东西,不仅是人皇收藏的,更是他亲手酿的!再啰嗦不给了啊!”

不论何时何地,提起人皇二字总能以最快速度搞定灵虚。大概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将离才这般无所顾忌。

果然,她这般一说,灵虚微怔片刻后,万事抛到脑后,只连忙伸手接过那酒,小心的凑到唇边品尝。

可喝了两口,他却再次皱起眉来:“你是不是又在诓我?这酒虽也蕴含了无穷的道韵,可口感却远逊于之前那壶,怎会是人皇亲自酿的?”

将离翻了个白眼:“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么?人皇又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