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袖将整扇窗关好,迟晚晚扶他躺到床上。

宽敞的床塌上,他整副身子躺上去也只占据了小小一块,白墨蜷在那小小一块里闭上眼睛,又拉住他:“我会不会又睡了太久?”

“不会。”

他睁开眼,手指按在他掌心:“你怎么知道?”

“我会叫醒你。”迟晚晚拍拍他的手。

他声音有一点沙哑,和平日里都不同,白墨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听着还是逼自己要睡过去。

修长的手指紧紧交缠,叠合处是迟晚晚缓缓渡过来的灵气,那灵气是助他安一安心神,可安静了不过一刻白墨还是猛地睁开眼睛。

他明明没有睡着,却像是做了噩梦。醒过来的时候是挣扎的在迟晚晚手上划出血痕。

额前几缕散发被一瞬间惊出来的汗打湿,白墨痛苦的又流出泪来。

“你不会叫醒我。你没法叫醒我。”

他甩开迟晚晚的手,抱着头,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这一番惊变不过片刻之间,迟晚晚咬了咬牙俯身将他搂住:“小墨,你别怕,即便我叫不醒你,也会一直守在这里。你信我,那十三万年我都等了。”

“你别怕。这两万年咱们也都过来了。如今都好了,你别怕。”

白墨伸出一只手臂绕过迟晚晚的背,手上那么用力,可却一直摇着头:“没有了,这一次真的没有了。我和她之间,所有的联系,全都没有了…”

“小墨…你还有我…”

白墨一下子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目对着他,眼泪成行成行的喷洒出来,只就这么看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但就这样的眼神,迟晚晚都受不住。

按着他的后脑又将他紧紧拥进怀里,迟晚晚闭上眼睛:“至少我永远不会死。”

黑暗中白墨没有哭出太多声音来,但显然已是压抑到极致的哽咽,那哽咽里是他后头断断续续再也不完整的句子,就连此刻与他那般亲近的迟晚晚,也只依稀分辨出来别离开三个字。

别离开。

是多少人不知说过多少次的三个字。

可从这具灵魂里用这样的声音发出来,却还是头一次。不论浮生或白墨。真真正正头一次。

这真要叫迟晚晚也要受不住了。

指尖泛上翠绿的颜色,浓浓的灵气一瞬间朝白墨体内流淌去,迟晚晚落下一行泪,小心的躺在他身侧,将蜷成一团的白墨紧紧搂在怀里。

这样的力量下白墨才终于沉沉睡去,可他的一只手始终还捏在迟晚晚衣襟上,面上的神色也依旧那般哀寂。

他们明明关上了窗,可月亮太过顽强。

顽强到不允许这屋里没有点它的光芒。

一如榻上那人的心房。

白墨睡去了,紧绷的身子在迟晚晚用灵力一点一滴的安抚下缓慢的放松下来。

然望着那星星点点的月光,却不会有什么人也为他这样。

迟晚晚忽然无限荒凉的想到这一点。

他笑的有那么点凄凉。眼前是挥散不去的过往。

那过往里是两万年前与无尘毫无征兆的永别,也是两万年前一瞬间得到一个又失去一个的折磨。

然而他那时候几乎所有的时光,都被他强行放到了白墨和两个孩子身上。

这就是他的应对措施。

忽略,遗弃,放手,再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