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花是什么?

孩子们不懂,但见自习区正对的那面墙已经用石灰抹成白色,上边一排,间开一段距离,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班”、“二班”、“三班”。

听到她说,罗亭渊拿着工具走了过去,听到祝晓敏念:“夏大拴。”自己用细刷子沾上蓝油漆,在一班下边写上夏大拴的名字,是工工整整的隶。

读了一个月的,也写了一个月的字,孩子们大概也已经能分出字的优劣,见一个漂亮的名字出现在白墙上,立刻一阵小小的纷乱,都低声议论。

刚来的时候,知道这个罗老师是走资派,大人都让他们躲着他,也没听他讲过课,他又自己不声不响的,和隐形人似的,可想不到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

祝晓敏不意外孩子们议论,又喊:“夏大拴,快上来领奖品。”

夏大拴被旁边的同学捅一下才回过神来,忙跑上来。

祝晓敏给他三粒冰糖,笑说:“这是这个月的奖品,下个月再接再励哦。”看着他下去,又念第二个,“许大勇。”

这个时候,夏大拴的名字已经写好,罗亭源用红色的粉笔在他的名字旁画了朵小红花,又接着写许大勇的名字。

原来,这就是给朵小红花啊?

孩子们又是一阵议论。

一班有九个孩子,上满全勤的有六个,六个写完,祝晓敏就开始念二班的,罗亭渊又到二班的下边开始写名字。

一班学生最少,二班学生最多,有十七个,到满全勤的却只有九个,罗亭渊第一行写六个,第二行写三个,小红花画好也停手,去写三班的。

三班孩子最小最熊,一共十五个,到满全勤的却只有三个,等到小红花画完,糖也发完了,没有得到奖励的孩子都已经快哭了,大的才只是瘪了嘴,三班的是六岁、七岁的孩子,年纪最小,有几个已经呜呜哭出来。

糖没有,小红花没有,连墙上那漂亮的名字都没有自己的。

有的已经在解释:“祝老师,我不是不想来,那几天我妈让我上山挑野菜去了。”

还有说:“祝老师,那几天我三姑结婚我才没来。”

小的里有孩子抽噎:“祝老师,我就是起不来床。”

祝晓敏听着孩子们说一会儿,才说:“我知道大家各有各的原因,但是读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不可能一直轻松愉快,这个奖励就是为了鼓励你们克服困难,按时来上学,所以,只有全勤的同学才有。”

没有得到奖励的孩子顿时一脸失望,纷纷低下头,小的几个更哭的大声。

“不过!”祝晓敏很快一个转折,笑说,“这个月没有拿到奖励的同学也不用沮丧,我们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呢,再说,两个月的时候,还有测验呢,老师还会准备更多的奖品。”

是啊,这个月没有拿到,下个月还可以努力。

大点的孩子终于又有点精神,挺起背来。

祝晓敏又说:“所以我相信,以后我们所有的同学都可以拿到小红花,都可以得到奖品,所以剩下同学的名字,也请罗老师写在黑板上,好不好?”

没有奖励也可以写名字啊?

小的孩子也抽噎着睁大眼睛,惊喜的看着白墙。

祝晓敏微笑,又从一班开始,把没有全勤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来。

她念一个,罗亭渊写一个,等到写完,祝晓敏又说:“罗老师的字写的很漂亮,墙上写了名字,你们以后可以照着他的写,自己的名字就会越写越好。”

是啊,自己写了一个月自己的名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可罗亭渊写出来,就是那么好看。

孩子们一听,立刻纷纷点头,没有得到奖励的孩子也得到些安慰,也就不哭了,只是羡慕的看着别的孩子手里的糖。

用冰糖做奖品,虽然有点敷衍,可是在很少吃到糖的孩子们眼里,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舔一舔,舍不得吃掉,拿回家要和家长炫耀。

家长看到真有奖励,也就更起劲的让孩子们来上课。

而有了大量野菜的加持,知青点的饭菜也变的丰富,除去揉进主食,做成各种饼或包子的馅,祝晓敏还可以炒的、炖的做出不同的菜式。

要说口感,自然不能和地里自己种出来的蔬菜相比,可是经过一个没有绿色蔬菜的冬天,这些野菜也足以让大家的肠胃得到一些舒缓。

最重要的是,可以放开了吃。

苗诗算一下这一个月用掉的粮食,再对比之前的用量,眉目更是变的舒缓,看一眼守着一个炉子,盯着炉子上烙着的杨毛儿豆土饼的罗烨,碰一下祝晓敏问:“你有没有觉得,罗烨像是长高了一些。”

杨毛儿土豆饼,和土豆饼最大的区别就是以杨毛儿为主,土豆泥和莜面的作用,就是把杨毛儿揉在一起,可以捏成饼,然后在锅里烙熟。

杨毛儿经过一烙,那股特有的浓香尽情的散发出来,盖过了土豆的香味,可是咬在嘴里,又有土豆的软糯,非常可口。

由于收集了大量的杨毛儿,杨毛儿又不好储存,所以吃的时候也不限量,大家放开了吃,罗烨看着瘦瘦小小一个孩子,一口气能吃四五个,要不是怕他撑着不给,还能吃得下。

祝晓敏正把土豆泥和杨毛儿揉在一起,听她一说,回头看看,见罗烨蹲在那里,还是瘦小单薄,裤脚只到了小腿,想一下点头:“好像是。”

苗诗洗了手给她帮忙,又感叹:“要说我们吃的也就这些东西,这孩子只是吃了几天饱饭就已经不一样。”

原来那小身子大脑袋,生怕风大一点,就吹他一个跟头。

祝晓敏瞄她一眼,抿唇偷笑,没有说话。

苗诗撞她:“你笑啥?”

祝晓敏低声笑:“每次做蛋汤,你都不打均了,特意把那块鸡蛋坨子捞给他,以为我不知道?”

苗诗横她一眼撇嘴:“上次杀了兔子,是谁悄悄在他碗底埋了两块兔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