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诗点头:“还有棉衣,去年我就看到,宋志安的棉衣,那棉花都硬了,还穿着。”

祝晓敏想一下,喃喃的说:“要找人多换点布票,慢慢的,我们给大家都换成新棉衣。”

苗诗吃惊:“先不说没处弄棉花卷,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啊。”

祝晓敏笑着眨眼:“总会有的。”

旁边托着腮帮子听两人说话的王小雅突然笑一声,推苗诗说:“诗姐,你怎么傻了?我们养殖基地有二百只羊呢,等大一点剪了羊毛,留下一些就是,比棉花还暖和呢,就是布票难一点。”

“是啊!”苗诗恍然大悟,又有点担心,“那养殖基地的羊是集体的,我们能留下羊毛?”

祝晓敏微笑:“我们庄稼、蔬菜,到了年底都有得分,怎么羊毛不行?回头和大队提提。”

苗诗咋舌:“我们大队那么多社员,要留多少羊毛才够每人一件衣服。”

祝晓敏笑:“哪怕少分一些,大家总起来,捡最差的先换一部分人的,别的人再等就是。”

苗诗点点头,脑子里想着大家的棉衣谁的更旧一些。

在屋子里呆了几天,到了腊月十五,正是年前镇上最后一次赶集,去镇上的路有驴车辗过,也已经没有那么难走,大家经过商量,宋志安带着一组的人背了十几斤黄豆和一些玉米,又拿了些葡萄干,再加上大家凑出来的几斤肉票去了镇上。

十几斤黄豆要拿去换豆腐,要足够腊月和一正月吃,玉米则是拿去供销社换一些糖果之类的年货,葡萄干则是用来在集上和乡亲们以物易物。

而在知青点,洗干净的衣服渐渐干了收起来,破掉的集中到了女知青们的炕上,苗诗、张巧梅开始替大家缝补,王小雅在旁边打下手。

针线活儿祝晓敏不行,也就不再费神,而是带着男知青们开始备年货,一间宿舍里用口小锅,麻花、糕饼、素丸子一样样炸出来,很快院子里就充满了食物混杂的香味儿。

院子里开了大灶,热汽蒸腾,十几个人忙着压粉条,一团团的粉面揉好,粉条压进锅里,煮熟再捞起来过凉水,最后卷起来在桌子上晾开,等到晾干冻结实,就收入粮仓,可以备一年的量。

祝晓敏两头来回跑,要看面揉的到不到,还要看油锅的温度,一会又要看炸的透不透,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一团忙碌里,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等所有的要炸的食物炸好,油锅离火,大家才发现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祝晓敏想一下,笑说:“已经晚了,干脆再等一下,最后一些粉压好,我们也不用再晾,我们做鸡杂粉条吃。”

鸡杂粉条,她在元旦跨年的时候说过,只是元旦紧挨着就是腊八,大家又忙着准备腊八粥,之后新领来的粮食忙着换着花样尝新,这几天还真没顾上。

一听说今天吃鸡杂粉条,知青们立刻都欢呼出来,手里事忙完的几个也赶来帮忙。

快点把粉压好,他们也好开吃。

谢承志还笑说:“别急,宋志安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祝晓敏微笑:“不碍事,鸡杂给他们留一些,回来进汤里现煮。”

正说着,墙边取柴禾的贺华嚷起来:“他们回来了,去几个人接一下。”

有几个没搭上手的男知青就跑出去,在那几个人上到半坡的时候接住,替手拿了东西。

宋志安一进来,立刻向里边的人笑:“幸好今天去了,明峥的东西送到了镇上,因为大雪路不好走,镇上邮局没有人送,不然就误了过年。”

“明峥有东西寄回来?”谢承志迎上来问。

宋志安点点头,指指顾连生接过去的包裹:“那个就是。”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两封信,看一看,一封递给谢承志,“这封是给我们的,我想着可能又有肉票,就先拆开了,里边除了五斤肉票,还有三斤油票,二十斤细粮票。”

“我想着粮食我们刚刚分好,油也攒了些,就没动,五斤肉顺便割回来了,先过年够吃,我们凑起来的暂时没动。”说着指指带回来的一个挑子。

谢承志点头,接过信把票倒出来,见苗诗从屋里出来,顺手递了给她。

祝晓敏笑说:“这么一来,我们过年又能吃纯白面的饺子了。”

想到陆明峥临走时说的那句“我努力,让你今年也能吃上纯白面的肉饺子”,心里瞬间暖暖的。

想放他走,不想有什么羁绊,可是能被他记得,她还是觉得很温暖。

说出来多少有点矛盾,却也是事实。

听她说到纯白面饺子,宋承志也连连点头,另一封就递了过来:“这封是给晓敏的。”

祝晓敏愣怔:“我的?”

上一次来信,可只给大家写了一封,讲了养殖基地汇报材料交上去的情况。

宋志安指着信封说:“你自己瞧瞧,我看了邮戳,还是同一天,当然是专门给你写的。”说着还挤眉弄眼。

陆明峥这个小子……

祝晓敏有点不自在,可又不能不接,只得拿过来,看看信封,还真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叠一下塞兜里,挥挥手转移注意力:“好了好了,先把东西放下,刚好准备吃饭。”

宋志安追着她问:“你不看看明峥说什么?”

祝晓敏回头问他:“你还吃不吃饭?今天做鸡杂粉条。”

“真的?”宋志安眼睛一亮,立刻把信抛到一边,急忙点头,“要要,当然要,我馋好几天了。”

祝晓敏好笑:“那就来帮忙。”自顾自的往灶台边走。

宋志安忙答应着过去,接替陈旭东添火,嘻嘻笑说:“我们在供销社还换到三斤白砂糖,前几天的八宝粥虽然好吃,可惜糖少了,不够味儿。”

伸长脖子看看祝晓敏配调料的手,揉揉肚子,又说:“今天换豆腐的人多,排好久的队,回来的时候路滑,还生怕摔了,那一挑豆腐就都白瞎了。”

祝晓敏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去镇上的事,手里配了调料,下锅炒起来,炒出香味,这才下了鸡杂添水炖,盖上锅盖说:“让它炖到汤浓再加水,水再煮起来,就可以下粉了。”

宋志安答应一声,低头努力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