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敏琢磨一会儿说:“要卖掉,还是通过县供销社,只是活羊牵去,他们那里恐怕没地方放,也不好宰杀,不如这次送鸡蛋的时候我们问问那边的意思,反正现在天气冷了,肉存得住,是不是我们宰好给他们拿去。”

谷满仓点头,有点抱歉:“那就是还麻烦祝知青跑一趟。”

这天寒地冻的,那拖拉机又没有遮挡,让一个姑娘吹着冷风跑县里去。

祝晓敏倒是不在意,点点头:“好!”

“那还有鸡呢?”夏栋梁问。

祝晓敏笑:“反正要谈羊肉的事,鸡的事也就一并问了。”

钱元飞哼一声说:“那公鸡不下蛋,还尽吃粮食,老百姓家里大多不养公鸡,一两个月鸡冠长出来就直接杀了,你们还留到现在,可真是没经验。”

祝晓敏看他一眼,微微摇头:“老百姓家里养鸡,为的是吃鸡蛋,确实很少养公鸡。可是我们基地养鸡,为的是整个大队的发展,鸡蛋要有,公鸡养大了卖肉,也是队里的收入。”

谢承志立刻点头:“对啊,今年公鸡少,也就二十几只,如果是一百只呢?那可就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石美君嘀咕:“我坐月子,到处换不到鸡,你们养着那么多只,也没有一点表示。”

祝晓敏瞄她一眼,冷幽幽的说:“那是集体的东西,我们可不能拿来送人情,回头落不到好,被人倒打一耙,抓住我们小辫子,再扣一个大帽子,说我们侵占集体的财产,拔社会主义鸡毛,我们可担不起。”

什么叫拔社会主义鸡毛?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几个大队干部都觉得头疼,黄美华看一眼石美君,笑笑说:“这石知青毕竟来的时间短,就是没什么觉悟。”

“你……”石美君见还有一个敲边鼓的,顿时气的脸白。

谷满仓连连摆手:“别吵别吵,我们在说正事。”

“就是!”祝晓敏附和一声,又跟着说,“先不说我们山上那片自然林范围很广,只说我们自己准备的饲料,按计算,我们队里磨过粮食剩下的糠,再加上秋天榨过油的葵花籽渣饼,再多养二三百只鸡没有问题,何况明年向日葵也会加大种植,到时候只有更多。”

谢承志立刻跟上:“我们今年母鸡抱窝成功,一共得了不到一百只小鸡仔,又从外头购买一百只,我们还正想打个报告,这些小鸡仔不管公母都留下来。”

要知道,今年基地养的鸡,从三月开始下蛋,最初是一次能卖二十多块,渐渐的下蛋的鸡越来越多,慢慢一次能有五六十块,一个月送三次,这一年下来有千大几的收入,虽然不像桃子和葵花籽那样可观,可总比往年,已经远超过整个生产队的收入。

大家听着,都连连点头。

钱元飞向两人看一眼,转向谷满仓说:“这基地虽说是副业,可也是队里的任务,大家都有份的。现在天冷了,鸡下的蛋也减少,这鸡蛋是不是就不用送了,过年给大家分一分。”

到快过年了,正是备年货的时候,反而不给县里送鸡蛋了?

那严一民还不火上房?

没等谷满仓答,祝晓敏已经笑说:“我们队里的社员,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鸡,要说少的,也就我们知青点少,估计鸡蛋大家缺是缺,却不是没有。”

钱元飞听她驳自己的话,脸色阴沉,冷哼说:“那基地就是知青点的人管着,还能缺鸡蛋?也难怪祝知青不愿意分。”

这是说他们知青点的人私自拿基地的鸡蛋?

谢承志皱眉:“钱主任,话不能乱说,基地是我们知青小队负责,可是基地里常年守着的有队里的几个大嫂,还有民兵轮流守着,我们有没有违规的行为,大家都看得到的。”

他在大队部多年,为人一向温和,不喜欢和人争,可一但争持起来,往往有理有据,让人不能反驳,这几句话一说,钱元飞顿时说不出话来。

祝晓敏向他投去佩服的一眼,点点头说:“鸡蛋就那么多,还不是队员最缺的,分不分的,其实没什么意思,我是想说,要给队员们好好过个年,分鸡蛋不如分肉。”

“分羊肉?”谷满仓问。

总的算,要卖掉的羊也不过五十多只。

祝晓敏点头:“基地刚刚建成,产出也有限,就那么几只羊,还想送去县里,也不能都大家分掉。依我说,我们宰了羊,把羊肉都送去县里,剩下的羊血羊内脏,称一称,按人头给大家分分,就是让大家感受一下组织的温暖,年夜饭加一道菜,也是组织的心意。”

其实羊肉能卖钱,大多数大队干部还是舍不得分掉,听她一说,立刻连连点头。

夏栋梁说:“那就这么定了,县里联系的事,还要麻烦祝知青。”

祝晓敏点头答应:“好。”

钱元飞听她答应的痛快,侧头瞧她一眼,没有说话。

谷满仓又向夏栋梁说:“这宰羊杀鸡的事,回头还是夏队长安排吧,这血乎拉嚓的,就别让知青们动手了。”

谢承志笑:“就是让我们做,我们也做不了,还真得夏队长安排几个熟练工。”

谁说做不了,那帮小子宰兔子熟练得很。

祝晓敏忍不住好笑。

事情就这么定下,后边的事倒是好说。

既然羊肉和鸡都是送去县里,而十月的时候又刚刚分过钱,这笔款子就按原来的计划入了公账,做为明年大队的发展基金,要分的也只是羊血和羊内脏。

事情商量好出来,直到没有别人,谢承志才问:“晓敏,怎么不说分点羊肉?”

别的不说,光知青点那帮小子就在等着。

祝晓敏叹气:“你算算,全队四五百号人,一人一斤,那也是四五百斤,一只羊得肉也就五六十斤,这么一分,那十只羊就没了。”

不是她舍不得给乡亲吃,而是量越多越好和严一民谈价钱,何况,占住了县里的销售渠道,以后再有产出才更好谈合作,她放眼的是长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