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深办实事真的是很靠谱很靠谱,我从公交车下来没多久就坐上了他的车。他没有一刻停顿,直接问我:“怎么?家里着火啦?”

我没心情跟他贫嘴,语气怏怏:“比着火还严重呢,我小命要不保了。”

他错愕了一下,没再多问,提醒我系好安全带,然后把车速提快。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忧伤回头,看着车后排坐着的、一脸茫茫然的陈昏晓。

我有一种预感,从今往后,我的生活会因为他变得跌宕起伏。

我心里叹口气,安慰自己:一件事情,如果真坏到了极点那就会开始慢慢转好,就像人们常说的,冬天已经到了,春天也就不远了。总结可以用一个成语来表达我此时内心的期望:否极泰来。

陈昏晓抬首问我:“昭昭,你妈是不是很凶啊?”

为了让他心里有个怕头不再那么嚣张,我尽管无力也很用力地点头。

他又问:“那她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伸右手比了个六,告诉他:“整六十岁。”

他突如其来的神色松动,靠在椅背上粗枝大叶说:“就是一个老太太啊,那没什么好怕的,呼~害我紧张。”

他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农村麻将桌上的老太太,洗牌的时间谈论的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那都是正儿八经地养生问题。

自从李大娘在麻将桌上身先士卒的倒下后,我妈更是将养生的科学方法安排在日常行程表上。各种茶叶不离身、开水瓶还随手拎。她坚信着网上面说的‘茶叶如果用的好,胜过冬虫夏草’的说法。

到了晚上,她会和几个麻友绕着村头走一圈,早起再慢跑个二里地,如今经过汗水洗礼过的身体壮的像个四十岁的男子,拎陈昏晓就跟扛一包猪饲料差不多,简直不值一提。

我郑重其事地对陈昏晓说:“你最好相信我的话,除非……你是真的想去孤儿院。”

陈昏晓瞳孔一暗,嘴唇抿紧。

我回身看窗外的风景,脑补着和我妈见面的场景。最好的结果是沙大妈和赵姨都去了东区的批发市场买菜全都不在小区,我妈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思念她亲爱的麻友。

最坏的结果是沙大妈正在给她讲着陈选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叫陈昏晓,而陈昏晓是如何在小区里追狗逮鱼欺负弱小等这些精彩绝伦的故事。

越想我头皮就越发麻,脑子里乱轰轰地。我本来想往车玻璃上靠一靠的,结果失算了头部与玻璃之间的距离,猛地一撞,车玻璃发生一声嗡响,它没碎,只让我的头变的更大了。

冯深急着说:“诶,你可别在我车里寻短见恩将仇报啊。”

我摸着头上的包,生无可恋:“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凡日子要是能好过一点儿,谁会想死啊。”

他转动方向盘进我们小区:“死你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看了一眼倒车镜,然后迅速把车开到一旁让出通道:“后面有一辆救护车,我们先等一会儿,让它先进。”

我从后视镜中望,是市中心医院,那应该刘念急救中心的车。

我解开安全带欲下车,冯深拽我:“干嘛去呀?”

“是我叫我救护车,我下去带路啊。”

“嗯?”冯深诧异了下,然后放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