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深说我应该对陈昏晓严厉一点儿,小孩哪有什么自制力,你真撒开手让他飞,那他绝对能飞到天上去拽都拽不回来。

我纠结抓了下头发,小小解释了一下:“我没有放任不管,就是想让本教教我应该怎么管,第一次当妈,没经验。”

不知道为啥,他眼里突然有了一道赞许的亮光:“你闲着没事也可以看看这些,采用一些靠谱的方式就好,他们这些专家的思想早就被国外的那些育儿经给荼毒了。”

像是要向我证明一样,他随手抄起一本,翻了一页,指着一处举例说明:“你比如说这本,孩子为什么爱扔玩具?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作者肯定说扔东西是说明孩子有好奇心,是开始对世界探索欲,是成长必经历的阶段,让我们家长不要烦心,还要给予孩子表扬什么什么的。”

他说到这把递给我:“不信你看。”

我真不信,把雨伞和怀里的本放置在一旁,接过本翻了两页,结果真让我出乎意料,原话绝不是像冯深说的那样,不过大致意思相同。

冯深的大双眼皮微微上翻,对这个作者写作的成果嗤之以鼻:“扔东西还要对他进行表扬,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他现在给你扔个玩具扔个画本,那他长大就能用摔门扔箱来表达他的不满。等他再遇到点什么不公平的事那他能把房顶给掀了。男孩子,性子本身就野,你再用本那一套不吼不叫仁慈的带,保管废了不可。”

根据他说的,我对比了一下陈昏晓目前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他已经废了。

所以,这我是买还是不买?买了我会不会看?看了我会不会用?用了对陈昏晓有没有用?这可不便宜呢,一本订价就要四十八元人民币,比天龙八部全套都贵,我陷入深深的纠结。

冯深见我面露为难,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昏晓他爸爸对他的管教没什么态度吗?”

我没多想随口答:“他管不着。”

冯深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应该是去找冯思宇了。

“秦昭宜,大事不好了……”余楚像被狼撵了一样形色仓皇跑过来:“沈万言那个天杀的又找我,让我去他家里换电灯泡。我换他妈的头啊换,他到底是没把我当女人还是没把自己当男人啊?”

我左手搔下颚思考了一会儿问:“你有没有觉得,他最近找你找的有些频繁?”

余楚花容失色:“他不会喜欢我吧?”

我说:“何止是喜欢你,简直想上你。”

余楚瞬间觉得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她目瞪口呆了一会儿,任我怎么将手在她眼前晃,她的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我心想:坏了,这女人不会被我的一句玩笑话给吓傻了吧,赶紧喊她,连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我脑筋一动,在她耳边说:沈万言来了。

她倏地抬头,把心里没底的我吓得后退了一步,我看着她打了个冷颤,然后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扭头走了。

我捡起地上的雨伞和本去追她:“你等等我,我把钱付了。”

她恨意盎然回头对我说:“自己想办法回去。”

于是,我不得不提着袋拿着雨伞请三百米外的公交车载我回家。

只是我的运气不太好,我等的那班公交车到站点时我离站牌还有一段距离,紧赶紧追,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载着别的乘客离开,我在站点百无聊赖等待下一班。

北城又一次开春失败,进入春天来,就没见过一个完整的太阳,凉风嗖嗖的,只见天气预报说温度回升,不见市民减衣。

来之前坐的是余楚的车,因为店也有暖气,我就把外套放在她的车上没带进去。现在好了,她把车开走,我只穿了件毛衣站在这里,感觉凉风耍流氓似的往衣物里面钻,冻得我连打了两个喷嚏。

拧鼻涕时,对面有一家新开的精致欧韩女装馆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在想要不要给自己再添一件外套?

从我站的这个方位看过去,女装店里面的衣服都在闪闪发光,给人一种很高级的质感,连玻璃罩里的模特着装都很有型,应该是那种小资惬意的人群所能消费的。

我根据这家的地理位置、租金、还有消费人群进行了分析,猜测这里面最便宜的外套估计也要两千以上,而一盒感冒冲剂只要二十块钱就够了,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所以外套还是算了吧。

为让自己暖和一点我毫无形象的呵手跺脚,一辆黑色SUV停在我面前,后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软软糯糯的柔音:“阿姨,让我爸爸送送你吧。”

是冯思宇小朋友。

冯深这时候也开了窗,说:“如果昏晓爸爸不介意,就上来吧。”

他不提陈选还好,不提陈选我可能真会给他一个送我的机会。

陈选活着的时候最讨厌我坐别的男人的车。有一次单位加班,摄像大哥开着公司的车送我回家被他看到,他整整三天没有理我。所以程骞的车,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一次都没有坐过。

想到陈选会介意,我牵强朝冯深笑笑:“应该不顺路,谢谢啊,下次有机会……”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车窗关上了,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可见,他也没有多想送我!

等我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陈昏晓房间的灯已经熄灭。

我简单洗漱了下,挑灯检查他的作业。

今天布置的是英语作业,只是写几个简单的招呼用语,只要不写到格外面,也没什么大问题。

把他的作业本放回到包里,包里他具盒上的图案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拿出来放在灯下细细观看,蓝色的天空下有很多五彩缤纷的热气球,正中间位置有一个孩童的背影,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翱翔天际。

我嘲笑了下,笃定这具盒是周双儿买的,因为她说过她想坐一次热气球追求自由与希望。

狗屁希望,我看她是想逃避自己犯下的错。心口突然变得闷闷的,我将具盒丢进他包,起身回了房间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