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落,婆媳之间冷目相对。

陆苑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自小家境优渥,得千娇万宠长大,本身的性子是清高的,但嫁入唐家后,因珍重与唐尤的夫妻情分的缘故,对婆母付氏是百般敬重和容忍。

但付氏今日的话,实实在在是碰到了她的底线。

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多,嫁人后就需要生儿育女,尤其是唐尤这样独子的家庭,更是看重子嗣,她岂能不知?从嫁入唐家的

可结果如何呢?

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唐尤的孩子,却被自家婆母一遭行径而痛失了爱子啊!

平素付氏再刻薄待她都能忍,但今日这般颠倒黑白,不止直戳她的痛处,还将过失扣在她头上,甚至肆无忌惮扬言要替唐尤添人,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陆苑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泛着苦。

屋外风吹雪落,窗牖间吹来一股寒凉的风,刮过她的脸颊,将她刮得红了眼眶。

而付氏尤不饶不休,拍案而起,气冲冲朝她怒道:“你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教养了?你如此不敬我这个婆母,你是要气死我么!”

陆苑看着付氏怒到狰狞的一张脸,深觉陌生。

她深吸一口气,压着情绪,尽量心平气和道:“娘,我敬不敬重您,天地可鉴。”

付氏冷冷一笑,“敬重我,便是想方设法要将我的侄女赶出去?企图让她在这寒冬腊月里风餐露宿,流落街头,让我这个老婆子日夜担忧,茶饭不思,气死我,就真真如你所愿了!”

陆苑从没有一刻像这一刻般,这么觉得付氏强词夺理。

就说那王兰与唐家是拐了多少弯才连上的亲戚关系不说,十五岁的适婚年龄的女子,她的婆母还将她安置在她与唐尤的院子里住,甚至于,日日叫她送汤送东西至唐尤学习的房中。

知道的,道是借住在唐家的亲戚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唐尤纳来的美妾呢。

思及此,陆苑蹙眉看着付氏,“王表妹借住在这已不是三两日,眼瞧着就要过年了,王表妹请辞,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请辞?”付氏高声,“好你个伶牙俐齿的!若不是在这里受了委屈,她又岂会拧着要回去?你要还认我这个婆母,现在就去给她道歉,留她过了这个年!”

没听过她一个主人还要去求借住的客人留下来过年的道理,陆苑心情跌至谷底,眸光变冷,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去。”

“你说什么?”

“我不会去。”

“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婆母了不成?”

“我没这么说。”

陆苑这般前所未有过的倔强冷漠样子刺激得付氏异常激动,她本来还想勉勉强强不撕破的脸皮,此刻是再也顾不得了。

付氏走到陆苑跟前,余光看见她身后的一抹影子,抬手搭在陆苑胳膊上,使劲一拉,冷硬道:“你现在就给我去!”

陆苑不知付氏为何这般强迫她,往反方向一拉手臂,“我说了不会去。”

“啊——”付氏尖叫着,往后后退一大步,撞倒一个置了瓶的高几上,而后往下一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高喊道:“啊——你打我!你竟然动手打我!还有没有王法了!哎哟,我的腰哟!”

早在付氏进门时,她就一声不耐烦的“都出去”遣了屋内的人出去,陆苑看婆母黑着脸进的门,也就点头同意了女使离开,也就是意味着,付氏同陆苑这会的争执便没人看见。

陆苑看婆母一下变了脸,口中还高喊着她打她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中是浓浓的茫然不解。

正要问付氏这是怎么了时,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不已的声音,随即,她的不解也就有了答案——

“阿苑,你在做什么?!”

陆苑刚寻着声音来处转头看,就见突然出现的唐尤大声质问完后,极快地奔跑到付氏跟前,弯腰搀扶住付氏,关切道:“娘,你没事罢?可有摔着?”

付氏坐在地上,“哎哟,痛啊,这把老骨头,如何还能经得住别人的推蹂殴打……哎!”

推蹂,殴打。

陆苑总算明白了付氏这一出戏唱的究竟是哪出。

从未有过的愤怒铺天盖地而来,她双手攥紧拳,气得双肩颤抖,沉默地看着唐尤将付氏缓缓从地上搀扶起来,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是高门大户出身,陆家的腌臜事她也听闻过不少,但她是陆家两房唯一的小娘子,堂兄们、兄长们对她都是疼爱有加,她在他们的保护下,可以说,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