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心中一惊,顿时停步在了原地。

刚刚她在大门口遇到杨动,杨动对她一脸冷漠,她问“那谁在么”时,他甚至一个字也没回,只凉凉看她一眼,给她让了个道。

她还在兀自琢磨,秦月淮身边人对她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是嫌她不请自来么,不想,又听到孟长卿的声音。

她择夜才来,就没想到,在秦月淮这还能遇到其他人。

她和他的关系如此说不清道不明,又要如何面对他的友人?

沈烟寒踟蹰不前,在掉头就走,和若无其事上前之间犹豫。

这副模样落在做过亏心事的秦月淮眼中,他心中一下升起忐忑:她听没听到孟长卿那句问话?

今年的冬日寒凉,不过初冬,天上已是从落雨变成了飘雪,看沈烟寒原地一动不动,秦月淮拿起一旁的雨伞,主动迎了上去。

孟长卿看他脚步急急,背影都透着一股心虚,他在他背后笑出声:

“秦七,路是滑的,你脚步这样快,当心在小娘子跟前摔成狗吃屎。”

秦月淮对身后人的调笑充耳不闻,他大步行到沈烟寒跟前,灼灼目光看她。

“你来了。”

他声音柔和,眼中带着喜悦,身体离她的距离也近,随他将伞打在她头顶,宽大的袖子从她肩侧滑过去,刮了下她脖颈处的肌肤,引起她肌肤一片颤栗。他的手举在她身后方时,又像他轻轻拥她在了怀里。

沈烟寒怔了下,反应过来二人距离太近,想往后退时,又听他开口:“可冻着了?”

他问得认真,不像客套,眼中的关切一丝不苟,随他说话,看她手中提着个包袱,又伸手很自然地接过。

沈烟寒想起去岁冬日。

他们在南屏山,她每每从外面冻得瑟瑟发抖地回望秋园,他见到她的

沈烟寒想,若今日他手中没有伞,他应该还会那样对她。

想到这,沈烟寒盯着他的唇瞧。

这个郎君的唇形长得极好。

还有……

有过肌肤之亲,她还记得,它的触感,甚至于,它的技巧。

其实,他往前总是呵护她,时刻那样对她温柔以待,她不是没良心,自然感受得到。也因此,即使是知他一身身份不真,她心中也偶尔隐隐地想:他的那些珍视着、深爱着她的行为,会不会也不是全然为假?

他曾问过她:“我对你的心思究竟如何,你有感觉的,不是么?”

也曾说:“纵然我姓名为假,可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

她一直自我逃避去理答案,也逃避去相信他的话,可是,许是当下冷风吹得她头脑清醒,见他又一次温柔看她,将她彻底护在伞下,沈烟寒愣愣想,他……

她飘浮的神思却被人蓦地打断了。

秦月淮察觉到她的目光,看她盯着他半晌一言不发,开口问她:“怎么了?”

沈烟寒一下回神,问秦月淮:“你这会儿方不方便?不方便的话我改日——”

“方便。”生怕她转身就走一样,秦月淮打断她的话。

他距离她本就很近,因这一激动言语,口中热息冲她扑面而来,弄得沈烟寒的面皮微微发痒。

这感觉极为熟悉,又暧昧。

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沈烟寒怨里怨气地看他:“忽然高声干什么?把人吓得半死!”

他哪有高声?

秦月淮失笑,用握伞柄的拳头轻轻推沈烟寒的背:“有话就进屋说罢,外头太冷。”

雪越下越大,风越发凛冽,沈烟寒有正事在手,没想站在外面喝冷风,点头提了步。

二人行至屋檐下,沈烟寒立刻避嫌地往侧面行了一步,从伞下走出,一下拉开与秦月淮的距离。

秦月淮看她一眼,垂眸收伞。

孟长卿的眼珠乱转,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须臾,他笑容热情,声音有些亢奋:“三弟妹来了!”

秦月淮收伞的动作一顿,眼刀朝孟长卿猛地甩来。

孟四这厮,二度说这话,恐怕不怀好意。

孟长卿自然不怀好意。

他压根不看秦月淮,不受他那厉色四溢的眼风影响,只紧紧盯着沈烟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