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一刻,关于秦月淮,沈烟寒想到什么,那便多了去了。

她一直明白,与秦月淮成婚本质是一场交易,先前的二人本身也未培养出几多感情。

秦家这位七郎的容貌,堪堪是小娘子们最爱的样子——谪仙般清雅隽逸的面容,偏又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病容;看似温柔的眉梢眼角,沉默不语时,偏又含了一丝拒人千里的倨傲。

温润如玉是他,清冷孤傲亦是他。

她是俗人,对这样的秦月淮有喜爱不足为怪。成婚后对自己的夫婿死心塌地,亦在情理之中。就是不是秦月淮,换做是别的郎君,她依然会是如此对待。

可这些,不该是秦月淮忽视她感受的理由。

不论成婚的缘由是什么,既然契约一旦订立,未毁约之前,双方都该遵守约定才是。

可显然,沈烟寒这一刻认为,秦月淮当下,是在与章娘子的过往感情,同与她的婚姻之间摇摆不定。

这是何等打她的颜面!

一些心思一旦起,就如野火燎原,一下蔓延。

沈烟寒对此想法深以为然后,不由就思考起,是否该放弃这段没有根基的婚姻的事。

秦月淮若知当初沈烟寒问他同章漫漫关系时,他因想试探沈烟寒的心而对问题轻拿轻放,定会悔不当初,后悔自个当时没解释地清清楚楚。

可他根本不知沈烟寒发散的思维,他与病容满面又心系章浚安危的章夫人仔细道别,追出章府时,沈烟寒已经不在视线中。

秦月淮带着有事相谈的孟长卿回去兰苑,却又被告知,沈烟寒压根就没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秦月淮自嘲一笑。

合着,他的妻子,跑了?

沈烟寒这一回秋望园,便记起来另一件尚未解决的重要事:梁一飞的传家玉珏还在她这处。她再保留下去,显然不合适。

她想着此时借用的还是孟长卿的马车,马车总要回城,便又让车夫稍等,去屋里取出后,带她进了城,给梁一飞送回去。

谁也没料到,这是她同梁一飞退亲后,又一次来梁府等他,为的,也是同一件事:还他东西。

梁府门口人来人往,沈烟寒只拢紧披风,站在原地,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打量。

可这一等,不想,委实是等了许久。

梁一飞下值归家,一眼便看到风雪中拢着披风瑟瑟发抖的沈烟寒。

梁一飞双眸一亮,踢了下马肚,快速到了府门口,利落翻身下马。

意气风发,英姿勃勃。

再见不到先前在兰苑时的那丝脆弱。

“阿烟!”

沈烟寒掀眸看他,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绯红。

“你终于回来了。”

话出口,沈烟寒不由一愣,她的嗓子,怎变得这般哑了?

这还没完,沈烟寒伸手去腰间取玉珏,僵着手,才摸到玉珏,还没等递给梁一飞,她便头晕目眩,一个身软,往地上栽了下去。

梁一飞一惊,伸手揽住她的腰,紧张道:“阿烟!”

梁家的准三媳妇郑玉婷得了梁家二娘的邀请,前来梁府做客,马车堪堪停下,她掀开车帘出来时,见到的,便是梁一飞拥人在怀中这一幕。

听闻过梁一飞过往之事,郑玉婷太清楚,像沈烟寒这样的姿色,即便此刻成了旁人的妻子,也不会让梁一飞对她的执着少掉半分,相反,正因梁家棒打鸳鸯,那些根本没放下的情愫,只会如酒,越来越浓。

郑玉婷疾步上前,“三郎,沈娘子这是怎么了?”

梁一飞转眸看是她,搂着沈烟寒的手却没放开,而是堂堂正正捞着沈烟寒的腿弯,将她抱起来,边往府中走,边吩咐门口的人:“快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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