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夏荷再不能动作,听沈固辞在上沉声:“你家中还有何人?”

这样的问题显然令人始料不及,不止是夏荷被问得茫然,温蓉亦是手指一紧,揣摩沈固辞问这话的意思。

但好在她一向谨慎,即使帮夏荷幼小的弟弟寻好学堂、给她没甚本事的兄长找活计,也都不是直接的,而是借助夏荷同别的女使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后,以主母关爱下人的由头,好心帮助她才做的。

温蓉出声道:“当初介绍她给我的中间人便说过的,她家中上有父母兄长,下有幼弟幼妹,我便是看她人勤劳,肯吃苦,这才雇来的。”

沈固辞闻声看向温蓉,又问她:“那她家中人都是做什么的?”

对上沈固辞一双平静又疏离的眼,温蓉本就浮躁忐忑的心提得更高。她如今真是看不懂沈固辞的情绪,分明人还是那个人,眼也是那双眼,可就是像一潭深渊。

曾经她为这双眼沦陷得如何深,此刻便因它们生出何等的恐惧。

由始至终她怕的,便是重蹈齐蕴的覆辙。

见她不语,沈固辞暗含锋芒再问:“夫人不知?”

当初给夏荷好处时,因为光明正大所以行事也并没避着一些人,这会一院子她身边的、沈固辞身边的人,温蓉觉得撒谎或许并非是个好选择,便挑了两个夏荷的亲属朝沈固辞讲了几句。

沈固辞听毕,淡声道:“你倒很是清楚她家里人。”

温蓉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柔色,看着沈固辞道:“是,她家中有难处时,咱们府上曾帮过忙,她那时哭得着实可怜……”

沈固辞蓦地打断她:“立字据了吗?”

温蓉心中一惊,摇头,“并未立字据。老爷为何这么问?”

沈固辞未答话,轻飘飘看温蓉一眼,收回了视线。

往前他忙着国子监的公事,心思从不在后宅,齐蕴在世时是由齐蕴主持家业,再后,便是温蓉在管。

但他没关注于此,并不是蠢笨到看不出其中门道。

即使是齐蕴那样热心肠的女子,也没热心到无偿去帮下人的家里人,往外借钱时她从来都要下人立借据,他某次笑她缺这么三瓜两枣做甚,齐蕴说:“重要的是解决了他们的实际难题。最怕的是升米恩斗米仇,可莫让下人们觉得主家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率先给立好规矩,也就避免谁滋生歹心,谁给他们的钱多,他们就忠心于谁,这样的风气可要不得。”

沈固辞咀嚼着“忠心”二字,脑中过着姜正查询的一些信息。比如温蓉的贴身女使青圆前几日忽然去了“岁安堂”药店;青圆的亲戚去过李家寨送信……

他的脑中思路已逐渐明晰。

温蓉见沈固辞对她当众不搭理,心中浮躁更甚,正要再问一句时,沈固辞派人去请的李大夫到了。

忽然见到满院子的人在,李大夫觉出事态严重,不由惊得一下停了步。

请他的人催他:“李大夫请这边走。”

到沈固辞跟前,李大夫问:“老夫先进门看看大姑娘?”

沈固辞招手将姜正唤上前,“烦请李大夫先看看这药渣里都有哪些药在里头。”

李大夫便一一查验,而后如实回答:“三七、白芷、红……”

沈固辞听李大夫说完后,言简意赅问:“这些药的功能,可是堕胎?”

李大夫这下明白过来,请他的沈家人道自家大姑娘腹痛,指得究竟是何种腹痛,点头答:“正是。”

猜测被一一证实,沈固辞着人请走李大夫这个外人后,厉声:“将青圆押去柴房!”

“是!”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道,有人上前抓住青圆的胳膊就将她往柴房处拽。

大祸忽至,青圆被吓得脸色霎变,高声求饶:“老爷,我——”

她的话只开了个头,嘴便被身旁人一把捂住。

这一下,温蓉也不可能坐得住了,试图阻拦人道:“老爷,这是做甚?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对下人动私刑可是犯律法的。”

沈固辞看着她冷笑一声,“犯律法?若是查清她的所作所为,我定当亲自送去官府。”